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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16 12:38:21| 人氣15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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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稚園還沒畢業，父親就以「自許清流、不與人合污」為由自軍中退伍，那年哥哥才國一，弟弟才三歲，褪下軍裝的父親自此揮揮衣袖與現實生活畫下界線，彷彿一家生計、教育、病痛都已與他無關；而母親呢，她毅然換掉她的窄裙、高跟鞋，穿上長褲，開始了一早趕交通車的加工區女工的生活。
母親的家世雖談不上豪門富貴，但也稱的上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她曾說：我第一次看見你爸的小眷舍，裡面只有兩把椅子、一張床和屋外歪歪倒倒的竹籬笆時，我傷心的哭了好幾天……。後來我也成了妻子，才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能明目彰膽的在丈夫面前大聲哭泣其實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因為，從母親出外工作後，我便沒有再看到過母親的淚水。
記得當時，每晚六點左右，我會牽著弟弟的小手到村子口的那面牌坊似的水泥牆邊，等媽媽的交通車回來，下車的媽媽額前垂掉著被風吹亂的捲髮，一臉疲憊，看到我們姊弟會燦然一笑；那是長期以來在我腦海中定格的母親最美的容顏。但是，相對於母親的美麗，我最醜的存證就是同時期幼稚園的畢業照了，那位站在第一排最左邊，凌亂抓了個馬尾，露出高寬的額頭，缺著門牙傻笑的，就是我！
我自幼留長髮，雖長了張不怎麼漂亮的面孔，但在母親的巧手下，我ㄧ頭烏亮亮的長髮可是變化多端、美不勝收還挺討人喜歡的，可是媽媽開始了一早趕車上班的日子，我那一頭長髮瞬間成了個棘手的麻煩事，雖然媽媽委託了對門的陳媽媽幫我梳辮子，可我要不睡過了頭、要不玩過了頭，每每都蓬頭垢面匆匆去上學；那天到了學校，校長一看到我就皺了眉，她是一位永遠穿著旗袍、光鮮得宜的長者，她把我拉到一旁說：今天我們要照畢業照，妳可不可以回去換件漂亮的衣裳，把頭髮編好啊？
那個年頭照相可是大事，至於畢業是不是大事，當時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乖乖聽完校長的話轉身就跑回家告訴爸爸，爸爸抱著武俠小說虛應了我ㄧ會才不捨的放下書，用他的大手三兩把抓了抓我的頭髮束上橡皮圈，連梳子都省了便打發我回學校，於是畢業照上有一隻醜小鴨和一位不太開心的校長，而且在日後眷村評頭論足的比較下，我也成了母親心中耿耿於懷的歉疚。

我要檢舉
#眷村童年
台長： 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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