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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5-08 21:44:11| 人氣67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網路詩評論:賞析網路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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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中外文學
網路詩評論:賞析網路詩(之一)
本評論文作者:陳去非
轉錄自【美麗島現代文學網頁】,歡迎網友上網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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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吶喊
原詩作者: collie.joy
: 是誰將我的回音劫走
: 我的手圍著我的耳
: 我的傾聽
: 停在半空之中
:
: 偷偷將我的回音劫走
: 盤旋的鷹與上昇的風
: 從我的胸膛出走
: 經過我的口
: 經過我圈成圈的手
: 我最沉重的飛禽猛獸
: 日復一日 載著我
:
: 日復一日的回音
: 載著我
: 停在半空之中
: 傾聽
: 是誰將我偷偷劫走
:
: P.S.[吶喊]:孟克畫作名
詩,要能感人,先決條件是能引起讀者共鳴。這裡所謂的讀者,是指不特定的普羅讀詩者,不是訓練有素的詩評家。因此,詩必須讓多數讀者「看得下去」並且「有所感動」。「看得下去」是「懂不懂」的問題,詩不能太晦澀或艱深聱牙;其次,「有所感動」則是讀者在閱讀的「同化(assimilation)過程」中,內容方面能大體掌握或領受詩人經由詩文本(poem-text)所「給出或輸出」(out put)的意旨(mean):包括詩人的美感經驗及生活閱歷;形式方面能欣賞詩的本文中語言、意象的修辭(表意)技巧和節奏的形式設計美感。進一步和讀者的美感經驗及生活閱歷相聯結,在「舊經驗的基礎上汲取新經驗,或把新經驗納入既有的舊經驗體系中」。
近十年來,當代詩形式越來越多樣化,而其中尤其以「現代賦」的興起,影響層面最大,「現代賦」的特色有二端:
(一)形式方面:
(1)長句流行,標點符號使用浮濫,斷句常不合乎文法,散文詩大行其道,篇幅巨大厚重。
(2)語言繁雜,統一性喪失,意象跳接劇烈,彼此間邏輯關連薄弱,缺乏修辭概念。
(3)節奏沉重呆滯,詩的音樂性式微,不適於吟誦。
(二)內容方面:
(1)主題陷落,詩的「能指」取代「所指」。
(2)意象繁瑣,內容虛無空洞,常不知所云或無病呻吟。
「現代賦」的興起,固然是因為搭上後現代主義的列車,但多數詩人對後現代主義仍一知半解或道聽塗說,形同瞎起哄。其中的代表人物有林燿德、陳克華、陳大為、唐捐、李進文等。
看多了這類「篇幅巨大厚重」的「現代賦」,偶爾讀到像「吶喊」這樣清新簡潔而富於節奏感的短詩,彷彿吃膩油膩厚味的大魚大肉後,嚐到清淡可口的清粥小菜,胃口也好起來了。
是誰將我的回音劫走
我的手圍著我的耳
我的傾聽
停在半空之中
首節,詩人就以「設問」辭格,制造懸疑效果,引起讀者強烈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我的傾聽 /停在半空之中」,此句很有哲思,耐人尋味。
偷偷將我的回音劫走
盤旋的鷹與上昇的風
從我的胸膛出走
經過我的口
經過我圈成圈的手
我最沉重的飛禽猛獸
日復一日 載著我
次節首句,重複「將我的回音劫走」,是句子的「隔離複疊」,提供這首詩的和聲音效與旋律感;至於出現在此節最後一句和末節起句的「日復一日」,是詞語的「句間頂真」,無論是形式和文意,都顯現出緊密的承接,再次加強了詩的和聲音效。
日復一日的回音
載著我
停在半空之中
傾聽
是誰將我偷偷劫走
「停在半空之中/ 傾聽 /是誰將我偷偷劫走」,末段又出現「隔離複疊」的音效,但語意方面已由首節「我的傾聽 /停在半空之中」主動語,轉為「回音 /載著我 / 停在半空之中」的被動語,透露出被某種思維「挾持」的抽象訊息。
這首「吶喊」,以「直觀」的角度切入,採取漸進的演出方式,感覺和德國1930年代的「即物詩」如出一轍,而詩的首尾皆以「設問」修辭出現,不僅製造懸疑效果,同時也是向讀者拋出問題,並要求讀者全程參與問題的思索,至於問題的方向,或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和或某些待釐清的價值觀,或許是現實生活的困境,真象所指究竟為何?則是人言言殊,難有定論。

賞析心情記事
原詩作者: meche
: 我朝著牆內自己的蠟像掛上一幢森林的影子
: 那是城市的雨林,而我只能拎著大地的肺
: 在公事的氣泡內,呼吸一條旅行的路
:
: 末班車如槍膛,時間的子彈傷了埋入鐵軌的我
: 我朝著礦坑急駛,一座富藏夜的隧道
: 幅員和深度適合挖掘夢底的溫度
: 霓虹是隧道前最後一個向我揮手的遊客
:
: 靛藍的鈕扣縫上錯落的哀傷
: 孤獨的脊椎在冷風的攙扶下顯得硬朗
: 窗簾被火烙上琥珀色的光
: 走私的影子添加偽裝的酒味
: 整座城市的船塢充斥著淒迷的錨
: 哦!歸返的傳說,滿載文字的魚鱗
:
: 玫瑰紅頁岩剝落的殿堂
: 銳利的梟鳴在夜的濡染下,有如重木掉落
: 而光的雕樑頹圮
:
: 森林啊,穿著樹皮的蠟像
: 你被展覽在城市的博物館
: 我靜靜地端詳,如同我是展示品本身
: 而你,也在看我嗎?
:
mache的詩,很有現代感,擅長心理分析與潛意識描寫,情調迷離,但是由於詩中大量使用超現實手法,且語句間的邏輯關係並不明顯,使得筆者感覺頗有自動語言〈automatic words〉的況味。也因此meche的詩可以意會卻不易理解,更難詮釋,所以評論者誤讀〈misread〉或逾讀〈over-read〉是常有的。
我朝著牆內自己的蠟像掛上一幢森林的影子
那是城市的雨林,而我只能拎著大地的肺
在公事的氣泡內,呼吸一條旅行的路
首段就給人出難題,固然:森林→雨林→肺→氣泡的意象遞演間,存在由大而小的場景變化關係,鏡頭彷彿由遠而近地拉過來,自外在景物而轉入內心世界。但是〈朝著牆內自己的蠟像掛上一幢森林的影子〉、〈拎著大地的肺〉、〈公事的氣泡內〉,卻難逐句意解。筆者隱約意會到,首段是描寫城市上班族早九晚五案牘勞形的身心苦悶。
末班車如槍膛,時間的子彈傷了埋入鐵軌的我
我朝著礦坑急駛,一座富藏夜的隧道
幅員和深度適合挖掘夢底的溫度
霓虹是隧道前最後一個向我揮手的遊客
同樣地,第二段似乎是描寫作者乘夜班地下鐵列車,列車穿過長長的隧道,如此的劇情推理可從(末班車如槍膛)、(埋入鐵軌的我)、(朝著礦坑急駛)、(夜的隧道)、(霓虹是隧道前最後一個向我揮手的遊客)這些句子的邏輯順序中尋跡找出。
其他的段落,都有這種作者故意經營出來的「語障」(the obstacles of word),高頻率地出現,導致讀者閱讀時的邏輯思維頻頻出現「凸鎚」(失誤和中斷miss and interrupt)現象。語障的成因來自兩個層面,其一是心理的:由於作者亟欲將外在現象界的聲色光影,和內心世界的思維情緒相掛鉤,於是意象穿梭遊走於現實和冥想之間,出現類似小說中「意識流」和「魔幻寫實」的表現方式,惟混亂中仍約略有秩序可尋;其二,作者修辭功力尚淺,段落間若干文法出現混淆錯誤,譬喻及轉品等表意方法的修辭格顯得牽強:例如:
末班車如槍膛,時間的子彈傷了埋入鐵軌的我
我朝著礦坑急駛,一座富藏夜的隧道
前句說明列車急駛,次句卻又冒出(我朝著礦坑急駛),如此一來主體(我)和客體(列車)、主動(列車)和被動(我)相混淆,文法的關係在主客隨意交換時模糊掉了,邏輯推理(因果關係)也變得糾纏不清。再如:
銳利的梟鳴在夜的濡染下,有如重木掉落
從繫(喻)詞(有如)可知,這句使用譬喻辭格,但(銳利的梟鳴)和(重木掉落)兩個形容聲音的子句,嵌合得很勉強,以(銳利)對應(重木掉落)時的沉悶聲音 是有問題的,明顯違反經驗法則。
(公事的氣泡)、(走私的影子)、(偽裝的酒味)都是使用轉品辭格以改變詞性,分別由名詞的(公事)、動詞的(走私)和(偽裝),轉變為形容詞(公事的)、(公事的)、(偽裝的),以修飾後頭的名詞,但這樣地詞性轉換,在語意的連貫上卻產生難解的隔閡,使聯想作用遮斷。
作者mache想像力豐富,所以詩的意象豐腴語言華麗,是個很有潛質的寫手,但意象間的跳接往往過於劇烈,以致只能意會不易意解,筆者衷心期望他能潛心修讀【修辭學】,即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或不涉理路難以意解,至少也要儘可能地「無理而妙」且不落言詮。

賞析:野百合
原詩作者:迷惑
: 1
: 孤癖不是壞事
: 我天性不喜歡爭奇鬥艷
: 大草原上空
: 我吹高音的小喇叭把春天送到山腳下姑娘的窗前
: 她花瓶裡生悶氣的玫瑰快枯了
: 這事--
: 只有昨晚來我花房裡住宿的露珠兒知道
: 因那顆露的前世是姑娘的淚
: 而我徐徐的芬芳
: 是露的今生化身的嵐
:
: 2
: 山居的日子還好吧!
: 少了虛與委蛇的應酬
: 心情總是雲淡風輕
: 左鄰右舍--
: 蹲在門口說長道短的野草們
: 風中聽不到它們的流言
: 卻偏愛傳誦妳們的芬芳
: 遠離市聲知交半零落
: 只有春天--
: 偶爾蝴蝶蜜蜂來串串門子
: 談的都是小喇叭的key調的太高
: 炒地皮的野草們聽不進耳的話題
:
: 這是一帖藉物抒情的詠物詩,更是一首情調迷離的情詩。作者迷惑(簡國輝),寫了二十幾年的散文,寫詩卻是近兩年才開始。從他的詩作中,嗅不到新手生澀
的氣息和稚嫩的修辭技巧,這固然是因為有深厚的散文根底,但更難得的是對語言的高敏感度及精準的意象掌握與修辭操控能力,而這種先天的詩人氣質,使得詩人迷惑每次出手,都能給讀者驚豔的美感和深刻動人的印象。
有首歌「野百合也有春天」,由歌手潘越雲娓娓唱來,訴說著幽僻的山谷裡,一株癡情的野百合花,期待著春天的來臨,以此暗喻遠方為世人所遺忘的角落裡,
一位女子正默默等待著混跡都會區裡,已另結新歡的情郎,及時悔悟回到身邊。
迷惑的這首詩,和「野百合也有春天」同樣,是採取第一人稱的主動的敘述觀點,
以及擬人化的修辭手法,所以能活潑生動地敘寫情意:
我吹高音的小喇叭把春天送到山腳下姑娘的窗前
她花瓶裡生悶氣的玫瑰快枯了
「我吹高音的小喇叭」和「生悶氣的玫瑰」都是物的人性化。
所不同的,這首詩裡的主角,不再是癡心等待望眼欲穿的女子,而是多愁善感的男子。
因那顆露的前世是姑娘的淚
而我徐徐的芬芳
是露的今生化身的嵐
多麼赤裸的愛情告白,令人不禁怦然心動。
次聯場景更改,連主客都易位,作者成為尋芳而來的故人舊友,野百合幽居深僻的山野,遠離紅塵是非,過著清靜簡約的日子,從「少了虛與委蛇的應酬」和「遠離市聲知交半零落」此二句,似可推理出這位女主人曾經頗有豔名,是從絢爛歸於平淡:
偶爾蝴蝶蜜蜂來串串門子
談的都是小喇叭的key調的太高
炒地皮的野草們聽不進耳的話題
末段又出現「小喇叭」的意象,似乎有意和首聯遙相呼應,尤其首聯「吹高音的小喇叭」和次聯「小喇叭的key調的太高」更明顯有嵌合之處,但作者點到為止,故意留下懸而未決的想像。
首聯和次聯,在故事結構上,明顯是採用主客易位的方式來演出,而「小喇叭」則是貫串不同場景的主軸。這種一個主題,分別以不同的角色來發言及演出,常會讓讀者閱讀時產生混淆,但這種分立且主客易位式的演出方法,其實也是廣義的一種「拼貼」模式,筆者給他一個名稱:「意境拼貼」。

:賞析:秋芒
原詩作者:迷惑
: 蒼茫盡處,落日是
: 一盞晚景淒涼的宮燈
: 久久……,才有那幾聲雀鳥的啁啾
: 彷彿苦行宮中
: 話說玄宗是非的白頭宮女
:
: 我考慮著--如果冒然
: 加入妳們的行列
: 會不會瞬間就白了頭髮
:
: 還是,離遠一點好
: 比如--
: 相距一千年外
: 那就算
: 大風起兮
: 芒花席捲如滔天巨浪
: 也犯不著擔心
: 被無端捲入唐朝的暮色
:
: 附:寥落苦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猶在,閒話說玄宗
久濡於中國古典詩詞的迷惑,對中國詩詞典故瞭若指掌,所以能神遊典籍出入古今。迷惑常以景語破題,清朝王夫之【薑齋詩話】說:「古人絕唱句,多景語」,在詩詞作品中,景語最富于聲色情采,以景入情或以景入理,從心理學的觀點,這是「移情作用」(empathy):「把我的情感移注到物裡去分享物的生命」;且看:
蒼茫盡處,落日是
一盞晚景淒涼的宮燈
久久……,才有那幾聲雀鳥的啁啾
彷彿苦行宮中
話說玄宗是非的白頭宮女
詩的起始便使用譬喻修詞:「落日是 /一盞晚景淒涼的宮燈」,是使用「隱喻」,經由聯想作用(associative thought),把落日和宮燈這兩個形狀與用途(照明)相似的意象聯結在一起。接著又是一個「明喻」:「才有那幾聲雀鳥的啁啾 /彷彿苦行宮中 /話說玄宗是非的白頭宮女」。
首段以景語揭幕,隨即穿越時空跳入典故,用得正是中唐社會詩人元稹的五言絕句【行宮】。
我考慮著--如果冒然
加入妳們的行列
會不會瞬間就白了頭髮
這段當然是作者的隔空冥想,用的正是「示現」辭格中的「追述示現」:把過去的事物,再現到目前來。若以超現實理論解析:這是「時空交錯(交疊)」。
綜觀整首詩的結構,首段是起筆,次段是承筆;起筆述景,屬相對客觀的實筆,次段寫情,屬絕對主觀的虛筆,首二兩段便巧妙地使用「虛實互補」的敘寫策略,足見作者已有相當功力。
還是,離遠一點好
比如--
相距一千年外
那就算
大風起兮
芒花席捲如滔天巨浪
也犯不著擔心
被無端捲入唐朝的暮色
末段轉合收束,先是由情轉理,「還是,離遠一點好」,這是詩人將自身從冥想中抽離後的理性活動,一方面「比如--相距一千年外」,以時間來取代距離,是「移覺」詞格的使用,另一方面「相距一千年」則是「夸飾」辭格的應用。筆者【山寺】一詩曾有相似的句法:
我側身閃入蒼茫暮色,彷彿一則眉批
悄悄夾進厚厚的佛經裡
(以為如此便能置身世外)
要是稍遠一點,我想,譬如站在
一百年以外,鐘聲,或許就會聽得更清楚
迷惑能「後出轉精」,那是他的悟性,筆者絲毫不敢居功,寧願是「英雄所見略同」。
那就算
大風起兮
芒花席捲如滔天巨浪
也犯不著擔心
被無端捲入唐朝的暮色
末段收束得很好,「芒花席捲如滔天巨浪」,終於點出主題,詠物詩能寫得如此含蓄不露,筆法如點水青蜓靈巧俊逸,誠屬難得的佳構,而結語尤能含不盡之意,比諸國內新古典風格的大詩家余光中,可謂不遑多讓,至於陳義芝、楊平更是瞠乎其後。

賞析:送李白下終南山

詩原作者:迷惑
酒瓶子已經醉倒一地了
你堅持不肯留宿
夜深庭前滿地霜寒
舉頭--
只道是方便打幾聲酒嗝

下山的腳步漫天飛舞
苦了攙扶你的影子也不堪重任似地
東倒西歪

遠近山色
是用墨太濃的大唐江山
黑白不分的朝廷
已經不是服幾帖進諫的藥方可以調理
值此亂世
腐儒文章更救不了天下蒼生
你索性把頭顱伸進春秋的夾縫,焠火
打造一身詩骨
風雨如晦便繞著聲韻打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七分酒力的行草用筆
興起時,滿地縱橫,如公孫大娘舞劍
加個赤腳蓋章
即成了傳世之作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你好險!沒被吸進權力的黑洞
走吧,走出玄宗的耳朵
走出貴妃的舌頭
李氏翰林院這等小廟
怎容得下你這尊香火鼎盛的詩菩薩:

詩,在所有的文類中,最講究語言的精緻性、意象的創新和節奏的調和。所以,一首寫壞了的詩,還可以是一篇不錯的散文,但一篇優美的散文,卻不可能是一首詩,因為詩是意象高密度高質地的演出,有人稱此為「張力」(tension)。
「張力」為力學名詞,分為「內聚力」和「外延力」,詩學理論借用此一名詞, 外行人不容易弄懂,筆者以為,詩作品的「內聚力」,來自詩人的個人閱歷和美感經驗,差異性最大。前清詩論家張潮(心齋)著【幽夢影】一書說:「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台上望月,老年讀書如庭前玩月,皆以閱歷之淺深為所得之淺深。」,讀書是增長智慧的終南捷徑,人生隨著不同階段,經驗閱歷由淺入深,讀書所見所得,也隨之由淺入深。清末民初名詩論家王國維在所著【人間詞話】一書中,也所見略同地將人生分為三個「境界」,他說:「大凡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三種境界:其一、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其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其三、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詩人的個人閱歷和美感經驗,決定詩作品的內涵和深度,絲毫不能造假。詩作品的「外延力」則來自詩人對語言意象的敏感度和修辭技巧運用的靈活度,後者尤其主宰著整首詩的密度和質地。
詩的起頭彷彿人的顏面,第一個印象非常重要,所以優秀的詩作品都有一個引人入勝的起句,例如:李白【將進酒】一詩:「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起句即有萬鈞雷霆的氣勢,懾人魂魄。且看此詩的首段:
酒瓶子已經醉倒一地了
你堅持不肯留宿
夜深庭前滿地霜寒
舉頭--
只道是方便打幾聲酒嗝
巧妙地帶入李白的「靜夜思」的典故,來營造環境氛圍,讀者彷彿看到筵席散後杯盤狼藉的實景,客人酒足飯飽起身堅持就此告辭,一時之間場面尷尬,但詩人話鋒一轉,「舉頭--/只道是方便打幾聲酒嗝」,客人主動替主人圓場,也表現出詩人靈光般的機鋒。
遠近山色
是用墨太濃的大唐江山
黑白不分的朝廷
已經不是服幾帖進諫的藥方可以調理
第三段使用雙重隱喻,第一層先是將「遠近山色」和「用墨太濃的大唐江山」相互聯結,接著把「用墨太濃」和「黑白不分的朝廷」再作聯結,寫的正是唐玄宗天寶後期,朝政日漸拜壞國勢傾圮的史實,斯時內有楊國忠李林甫等佞臣把持朝政,外有藩鎮和各路節度史據地稱雄,不聽中央號令形同割據,及後來的胡人安碌山史思明起兵造反。
你索性把頭顱伸進春秋的夾縫,焠火
打造一身詩骨
風雨如晦便繞著聲韻打轉--
…..……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你好險!沒被吸進權力的黑洞
走吧,走出玄宗的耳朵
走出貴妃的舌頭
李氏翰林院這等小廟
怎容得下你這尊香火鼎盛的詩菩薩
面對亂局,李白不若杜甫那般積極入世,詩寫生民疾苦,而是選擇置身事外、消極避世,以詩酒自我痲痺。其實,「安史之亂」發生後,李白就開始過著一段潦倒的日子,只是他生性達觀豪邁,較能自我調適,即使不再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卻也能以詩酒自娛,如此反而還原了詩人的本色,可謂塞翁失馬,世事常有急轉,諸難逆料阿。

賞析:慈湖落日
詩原作者:迷惑

:
: 不朽……
: 未經霜的落葉一樣
: 容易腐爛
: 就算你不服氣
: 但這兒只是虛擬的奉化溪口
: 看!
: 拱橋下的小魚仔們
: 終日遊手好閒
: 不吃你那套逆流而上的「謫」學
:
: 雖說漢賊不兩立
: 可水蛇和田雞早偷偷摸摸進行交易
: 除了黑星
: 還有杭州姑娘和慈禧的馬桶
:
: 漣漪踏著金戈鐵馬的夢幻步伐前進
: 湖面局勢瞬息萬變
: 一隻烏鴉擦槍走火
: 聲音逃得好快
: 敢情是後頭
有延安追來的八路軍?
這是一首諷刺意味很強的政治詩,詩中的主角是墓木已拱的政治強人蔣中正,「成王敗寇」的歷史鐵則,即使時過境遷,仍然是多數人共同的評價規準,詩人迷惑隱居大溪,離蔣氏父子靈寢很近,在遊山玩水之際,有感於權力終究是過眼雲煙,寫下這首以景入理的詩。
詩題「慈湖落日」,「落日」二字就頗有象徵性,且看首節:
就算你不服氣
但這兒只是虛擬的奉化溪口
看!
拱橋下的小魚仔們
終日遊手好閒
不吃你那套逆流而上的「謫」學
「小魚逆流而上」,是不是蔣介石主政時杜撰出來的「政治神話」,不得而知,但這則偉人的「童話故事」,確實帶有「勵志」的性質,詩人把這則典故也挖出來嘲諷。
雖說漢賊不兩立
可水蛇和田雞早偷偷摸摸進行交易
除了黑星
還有杭州姑娘和慈禧的馬桶
兩岸人民從八零年代的「暗通款曲」,到九零年代的「實質三通」,政治上的對立或許暫時仍陷於膠著,但人民之間的文化經濟交流,卻越來越熱絡,人蛇集團穿梭兩岸,大陸的黑槍、私貨及打工客賣春女洶湧而來,早已司空見慣。「水蛇和田雞早偷偷摸摸進行交易」,作者故意把人「物化」,這是擬物化的修辭法,表現出詼諧的諷刺。在寫實詩中,「誇飾」(to put it on)和「反諷」(irony)修辭及「詼諧」(humoros)語法(例如:人物的動物化和性格的卡通化),經常被用 來處理政治詩和社會詩等嚴肅題材,以緩和或顛覆其嚴肅性。
一隻烏鴉擦槍走火
聲音逃得好快
敢情是後頭
有延安追來的八路軍?
「八路軍」當然不會從延安跨海追來,烏鴉叫聲本來就不好聽,牠不是士兵,當然不會擦槍走火,這裡又是擬人化的修辭手法。敗戰之軍當然駭怕後有追兵,一有風吹草動,當然腳底抹油逃之夭夭,所以說:「聲音逃得好快」。「敢情是後頭/有延安追來的八路軍?」,以此一設問辭格作為結束,可謂極盡諷刺之能事。






台長: 浪子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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