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下了一兩個禮拜的雨,畢業典禮在這時候舉行,恐怕是覺得水還不夠多吧。三年級的前輩我認識的少,聽到要去觀禮,只是懷著去拍手唱歌的心情。
上一屆的校刊社,我進去時只有三個元老,其他的據說沒選上理想的職位就轉社了。而新血只有包括我的六個一年級社員,二年級才加入的大多不是缺倍審資料就是被塞進來的。
社長一副粗框眼鏡加上俐落的短髮,做事很讓人放心,是一個新時代的豪邁女。副社相較下一身健康的膚色,瘦中帶肉,經常微微側頭用兩手交替輕拉自己的髮尾。文書總是溫溫吞吞的樣子,要是有球飛過來,她應該是最慢躲開的那一個。他們三人在一起有時會讓我會心一笑,個性截然不同,但彼此間有著微妙的默契,總是可以很順的接另一個人的話繼續講。
我和家興常常被豪邁女沒來由的打頭,久了彷彿這就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副社希望我們六個可以熟稔,像牧羊人一樣把我們趕在一起,再用推銷員的方式跟大家聊天。文書則是默默低頭寫著社團紀錄簿。老實說我們既不像一般的朋友也不像同事,只覺得跟他們相處不用說太多話就很自然。也許是這麼多人裡,卻只有我們選了校刊,想必我們在形式底下的內心有某部分的質地是類似的。
去年他們社團的最後一節社課,選完了幹部,我如願當了副社。下課後副社和文書兩個人跑到我前面扭扭捏捏的欲言又止,文書說「你講啦!這不像是我會講的話。」副社搓著自己的手說「恩...就是那個我們想要你當我們的兒子」。”雖然覺得很無厘頭,但是他們看起來很認真我也只能答應了。
這些瑣碎的片段經過時間的淘選,現在想起來卻像已經自動剪輯好的菁華回顧。典禮到最後校歌唱完,燈開了。我在樓上看到社長惆悵的自個兒發楞,就和文君跑下去想和他道別。中間先遇到了副社,她哭喪著臉淚還沒乾,嘴巴已翹成了彩虹的弧度。我望著她,抿著嘴皮笑肉不笑,表示我也難過但妳要振作。「借我抱一下」她張開雙手,我環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安慰她。社長這時走了過來,平常笑起來豪放,連哭起來也特別沒氣質,然後是我們的第一個最後的擁抱。「對了,你們這次的校刊做的不錯喔。」原來社長還沒失去理智。本來要合照的,但副社說她現在哭的很醜改天再拍,最後只有在社長和文書的畢冊上簽名。
回教室的路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連續劇的完結篇沒看到,然後連前面幾集的記憶也開始慢慢抽離。時代的氛圍一點一點的改變氣味,過去的顏色漸漸淡了,不過再淡都請不要消失。我以文字為纜繩,一端是我的過去與好友,另一端綁住「現在」,然後繼續往不可逆的懸崖裡墬。
誰?來給我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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