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輾轉,終於從台北回到了家。一進門身體就開始發熱,比起外面家裡太溫暖。把背包放在桌子旁邊,開始玩電腦。
老爸經過房間朝著我的後腦勺說「媽媽知道你回來了嗎?」
我沒有轉頭「不知道。」
「媽媽有跟你說嗎?今天有幾個人來我們家看,一個人說他明天就要拿訂金來」
「沒有。」說著我一邊點選NBA討論區的網頁。上上禮拜有幾個略顯貴氣的婦人到我們店裡坐了半天,那天晚上老媽就跟我講了。我直覺今天是另一批人所以回答沒有。老爸看一下我的反應就走了。我表現的似乎過份冷靜、無情。我都知道。就像大無限樂團要解散前一樣,沒有人講,但歌迷心裡都感覺他們準備要歸於幕後了。
我還記得上一次搬家的情形,我才小四。那時候我和老媽在看連續劇,老爸拿著一份資料夾走進客廳說「確定了!」那時候我住張三的家,國中的綽號叫李四不知道是緣份是巧合。小孩子沒有離愁,只覺得興奮。還有可惜,因為我借鄰居的電動卡帶來不及要回來。
我不覺得我們開了這家店有變比較快樂。我們之間的代溝有一道正好橫亙在八點到十二點之間,我那麼喜歡下午這也是原因之一。他們不懂這世界住大房子的遊戲規則,他們懂得不餓死要用怎樣掙扎的力道。像是有一回肉鬆倒落地板,家裡的員工知道上層的肉鬆沒弄髒而盡力把它揀起,但她不懂任何最簡單的策略讓客源增加。
最近應該會搬家吧!長久的怒惱以至於我近乎任性的在心中吶喊「搬就搬吧!無所謂!」
但過了一會我莫名想起我自己騎車上學的情形,從家裡出發然後在固定的路口左轉右轉;「你家在哪?」「喔,興大附近呀。」這個出現多次的對白是腦裡閃過的第二個場景;段考完的下午「我先回家換球衣再來找你們」;「你怎麼上學?」我回答「腳踏車呀!」;「看到那個變電所的高塔嗎?我家就在那個旁邊。」我生活中太多線彼此都打了結,我的日常作息尤其牽繫著位於一中街與大里之間的家。未來的改變不想為它擔心,只是不可避免地嘴角偶爾顫抖。
幾年下來,還清過的借貸又要開始還。頂讓算不算投降?要轉什麼業,他們比我有更多的問號。我填來填去也不過那些系,但當個人的人生被丟入世界就顯的無依。去年父親節我買了一本「窮爸爸富爸爸」送給他當禮物,但比起書他比較喜歡看新聞,看著新聞、看著別人發生的問題,他才可以忘掉自己。我也問過媽媽說為什麼她不去學一些專長,還順便提醒她少看電視,她用淚眼笑臉說:「在家看電視才不會出去亂花錢。」可憐與可恨都濃縮在這句話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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