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鋼琴
「本事？你認為老師沒本事教你嗎？」他不喜歡別人質疑他的能力。
而冬雪也看中這一點，實行來個激將法，道：「不是說沒有，只是說對我有沒有效。誰相信你會真的天天浪費時間在我這種笨蛋身上？」
「我說會就是會，我會天天教你！無論你考成怎樣！這好了吧？」可憐的光弘，就這樣掉下了一個大陷阱中。
「你說的唷！」
「是啦，我說過算數，需要立契約嗎？」光弘開玩笑說。
「好！你等我。」誰知道冬雪當真了，其實冬雪也知道光弘是說笑，但為保她的『權益』，她還是去拿張紙確確實實寫個契約比較保險。
拿好了紙和筆，冬雪在紙上大筆一揮，寫上：「本人答應了安日璃同學，每天放學都會在校為她補課。立此為証。」
「來，簽個名。」冬雪興緻勃勃地把手中的『契約』交給光弘。
光弘現在開始有心覺得這個女生還滿有趣的，很可愛。
當然，他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完全改變他對某人的看法。
「好，就陪你瘋一下，寫完後你給我好好地聽我講解。」
冬雪當然不笨，她用了日璃的筆跡寫這個契約書，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用的是冬雪的筆跡，光弘一定會萬分驚訝，她可不想現在就穿幫。
都寫好後，光弘便開始講書，而冬雪也在認真聽書。
過了一小時後……
「好，基本的都說完了。你現在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一點。」冬雪現在是以笨日璃的身份學習，她總不能學得太快，免得光弘會懷疑。而且，她也想『慢慢』學。
「只明白了一點而已？」光弘對這個學生真是沒法子，他自問已經講得很清楚易明，但她卻只學了一點？他是說得太快了嗎？
「呃…我是不是太笨了？」冬雪裝可愛地問。
「也不是笨啦…」而是超級笨！當然這句光弘沒有說出來，因為身為老師的他，又怎可以傷害學生的弱小心靈。
「真的嗎？」
「真的，老師不會說謊。」光弘再道：「這樣吧，我再詳細點說，如果你再不會，我就從高一的課程再說起好了。」
光弘肯這樣有耐心地教日璃，也是看在日璃如此用心地聽講，在一個小時的講課中，日璃也很留心地聽，所以光弘認為她應該是真心想學的。
「嗯！」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講解，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極端無聊，但對冬雪來說，光弘的每一言每一句都是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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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冬雪每天都會被留下來補課，光弘很用心地教導冬雪，因為他認為冬雪資質不差，以一對一的方式應該可以教好她。而且多天相處下來，發現她的個性不錯，而且一教之下成積也有微微的進展，使他更用心地教她。
冬雪只是有效率地慢慢把成積推高而已，她知道不能一下子升高，所以才試用層遞漸進法。
「嘻，嘻嘻……」
「別奸笑了，我知道你幸福了。」亞咪在冬雪身邊飄來飄去，說著。
「能夠天天跟他在課後幽會耶！我當然是高興了！」
亞咪差點從半空中掉下來，反反白眼說：「拜託！這那裡是幽會了？補課而已吧？而且我看光弘對你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唉，補課變幽會，她真服了冬雪。
冬雪不滿地盯著亞咪，道：「你就不能讓我感到一點幸福嗎？」
「是是是，那你就滿足於現狀嘍？你成積好到一定程度時，光弘便不會再和你補課。就算是天天給你補，也不能讓他對你有好感，那有什麼用？不如想想辦法，令他對你有好感吧？」為何亞咪如此積極要冬雪快點與光弘一起呢？因為她想早點完成任務返回靈界！
「你說得對…但如果他現在很快便愛上我，那不就代表他忘了以往的我了？我不想他太早再婚啊！」冬雪的心情很矛盾。
「我知道。但你總不能讓他整天沈痛在他與你的回憶裡吧？傷心是要，但現在已過了兩個多月。我去偷看他的狀況時，他還是整天抱著你生前的舊照聊天，自言自語，在學校裡他不想別人擔心，才會勉強假裝堅強，其實他心內的傷口還滴著血。」亞咪頓了頓，偷偷窺看冬雪的外應。
本來笑嘻嘻的冬雪聽著這段話時，表情慢慢地變沈，她知道自己不應這麼自私。
亞咪繼續說：「他還懷念著你，如果你想他好，就要為他帶來新一段的戀情。感情創下的傷用另一段感情來填補是最快的回復方法。更何況他又不是與別人，而是你，雖然外表不是你，但內心卻是你。」
冬雪點點頭，是的，光弘為她傷心了整整兩個月已經夠了，她不該再讓他傷心下去，真正的愛情是愛人快樂，她便快樂。他不能因自己的感情而令他悲傷太久。
只是，問題在於，她不能在學校裡表露真面目，人都是愛美的生物，以她現在一副可怕的老套樣，是沒可能吸引光弘的。光弘雖然注意到她，但也只限制於學生與老師之間。要光弘真正對她生起微妙的好感，應該用別的方法，而且地點不能在學校裡。
但至今，她還未想到怎樣才能不在校內，又不表現出真正樣貌，又能吸引光弘的方法。
想了一整晚，睡不著，還是想不出辦法。
今天是星期天，本來可以睡晚點，但又答應了媽媽，一同去吃午餐。勉為其難下只好起床，媽媽在西餐廳裡等她，她要早點去到才行。
睡眠不足，弄得冬雪頭痛欲裂，沒時間也沒心情去化妝。反正只是和媽媽一起吃飯，沒必要化妝成醜八怪，相信沒人會認出她是安日璃。
隨便穿上一套又大又俗的裙子，把頭髮束在身後，步出家門，向商場裡進發。
出門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連眼鏡也忘了載！算了，反正又沒近視，載來也沒用。
走過幾間沒什麼特色的店舖後，來到一間琴行前，裡面的琴聲飄盪而出，直入冬雪的耳裡，琴聲並不好聽，反而有點難聽，聲音刺耳，節奏亂了套，音色又混亂。但卻瞭動了冬雪的心，冬雪生前鋼琴已達演奏級，每天都練琴的她有點忍受不住，很想彈彈琴。
「哇…有夠難聽的。這裡面是賣琴的吧？那些試琴的人也彈得太劣了吧？」亞咪掩著耳朵說：「還是快走吧？呃…呃？你走進去幹嘛？又不是動聽！」
冬雪並沒有理會亞咪，她繼續走進琴行，她想彈琴！
撫著黑亮的鋼琴，回憶著家裡白色蝶型琴，那座琴也是她與光弘的所愛之物。她回想起在家裡的日子，他們一同合奏的歌曲。她彈琴，光弘拉小提琴，只有他們二人才能演奏出如此合拍的節奏音樂。
光弘和別人合奏時，節拍總會不同，只有與冬雪合奏和會產生出完美的音樂。
旁人彈奏得難聽極了，冬雪忍不住，雙手慢慢放在琴上，緩緩地敲著手下的琴鍵，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好琴！真是一座好琴！音色清亮動聽。
冬雪開始自在地彈奏起『夜曲』，聲音柔和悅耳，節奏時快時慢。
旁邊的人在聽到此曲時，也一同停下手中的動作，往歌曲來源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身穿老套衣衫，束著馬尾辮，面容清麗可人的美人兒在彈奏著。沒受俗不可耐的衣服影響，可人兒身上散發著無比脫俗的氣質，手指如魔術般敲響著琴鍵，那種氣質美感，以及繞樑三日的歌曲，實在令人如痴如醉。
冬雪自身也陶醉在演奏中，並沒有發現旁邊同時有多雙眼睛看她。
其中一雙眼睛，還是屬於自己最熟識不已的人－－光弘。
光弘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雙眼和雙耳，眼前的人兒竟然給他一個幻象。他竟把她看成冬雪！他日夜思念，永遠天人永隔的老婆！
她彈奏著熟耳的曲調，無論節奏及氣質，都和冬雪十分相似，相似得令他看錯，以為冬雪重返人間。他現在想衝上前與這名女孩合奏，但不行，他的小提琴才剛拿來這兒維修，那有東西合奏？更何況二人根本不相識？（安日璃並沒有化妝，光弘認不出她。）
只能享受在清澈的琴音裡，及冬雪獨有的氣質。為何這名女孩會擁有與冬雪相同的氣質？
不知是因為歌曲的關係？還是因為女孩本身的氣質？竟令他的心悸動莫名，他本以為冬雪死後，他心已死，不會再為別人所動，現在他竟背叛了冬雪！為一個女孩而心動？
不知不覺間，冬雪已奏完一首歌，也滿足了多日來她想彈琴的欲望，看看手錶…糟！要遲到了，要趕快去西餐廳才行！
最終冬雪也沒注意到光弘，走出琴行後，踏著急速的腳步，向西餐廳的方向前進。
而光弘竟離不開對冬雪的視線，不知不覺跟著冬雪走，直到來到西餐廳前，才發現自己竟然跟著她走了很多路。
光弘心想：「反正也跟了，也好，正好餓了，就進去吃個飯吧。」其實這只是他潛意識裡想再見那名女孩而編出的藉口而已。
進去後，選了離冬雪不遠的餐桌坐下，正好可以聽見冬雪與日璃媽的對話。
「日璃，你也太慢了吧？」陳海桃不滿地說著。
光弘聽見這名字後感到微微的震驚，心想：「日璃？不會是安日璃吧？應該不會是吧？只是名有相同吧？」
「抱歉，媽。」冬雪坐在陳海桃旁邊的坐位，並沒有發現光弘。
「小璃？！你…你怎麼沒化妝？」陳海桃對冬雪沒化妝感到奇怪，道：「你有心理病吧？平常離家一段距離也要化妝，為何今天竟然……」
冬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忘了小璃有心理病，化妝是在潛意識下為了保護自己而做的事，她以為小璃只是為了逃避而化妝，她忘了小璃出外不化妝便會情緒低落，沒可能不化妝。
「沒什麼，因為我現在在學校過得很好，我認識了一個非常要好的同學，她叫葉菊。她為我帶來生機，和她一起我感到很輕鬆，不再有那種可怕的感覺。」只好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了。
在不遠處的光弘驚訝地想：「葉菊！！這個女孩真的是安日璃！她…她化妝？」光弘早就發覺她的臉部皮膚很怪，原來是因為化妝後的感覺。
「就這樣？多年來的心理病就這樣痊癒？」太說不過去了！陳海桃不相信。
「也…也不是啦！」哀！媽咪真的不相信！這下可好，唯有再胡扯一番了！冬雪再道：「這個…其實不止這樣。多年來每個同學也對我的外表產生厭惡，甚至連老師也對我冷冷淡淡（也不單是因為外表，而是因為小璃本人不夠積極）。可是，這年的班主任，對我很好，十分用心教導我。我真的很感激他！所有我也暗地裡慢慢學習習慣不化妝，現在成功了！」
「太好了！那個班主任是誰？我真要好好謝謝他才行！」陳海桃竟然相信……
「他叫鄭光弘。」
光弘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也知道自己幫了安日璃一個大忙，因為她的家長竟然說要謝謝他。
「喔，那找天我去學校謝謝他。」陳海桃說完後，揮手叫了待應送一杯冰奶茶來。
冬雪只是點點頭，也不說什麼，心裡想：「特別去學校向光弘導謝？沒必要吧…太誇張了！」可她不知道，對陳海桃來說，女兒能夠再次開朗起來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
鄭光弘思考著，要出去見他們嗎？如果不出去，那自己便變成跟蹤學生了囉？
就在光弘考慮的時候，一杯奶茶從侍應手中跌落在光弘的身上！
「哇？！」光弘被奶茶倒得全身也濕透了。
剛剛侍應一個不留神，不小心把奶茶倒到光弘身上，待應連忙低頭彎腰說：「對不起，對不起！」
而冬雪和陳海桃也被這『哇』一聲慘叫嚇了一跳，轉頭看看是誰發出這種鬼叫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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