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門診,夜班急診。一早我特地早點到病房先處理住院病人,可是卻耳聞一件事,就是全院滿床?聽到這消息,我內心五味雜陳。當住院醫師顧病房時值班聽到全院滿床總是有點小高興,可是偏偏今天我是夜班急診。需要住院的病人上不來等於要在急診待床,我焦慮不已。
中午過後快點回宿舍休息,準備迎接艱苦的一戰。晚上回到醫院,又巡一下住院病人,然後再度確定一件事,全院真的滿床,我該如何是好?我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偏偏才晚上八點多外島中的離島說要轉送一位九十幾歲的病人過來,描述是喘,發燒,診斷是急性腎盂腎炎,敗血症,慢性腎衰竭和心臟病史。
我邊看幾位輕症邊嚴陣以待,終於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病人送來了。於是我快點把正在看診的病人做個結束然後到床前看她。
「人勒?」
「去上洗手間了。」伶俐的護理師回答。
還可以自己去上洗手間?怪怪的。回到桌前我看看病歷紀錄上的生命徵象,體溫沒發燒,是怎麼了?但既然那麼多過去病史,加上老人家有些時候的確也燒不起來,我還是根據轉診單上的診斷給她抽了很多血。但報告出來好像都正常,除了有點低血鉀,脹氣和換氣過度外,我找不到和轉診單上類似的診斷….
這個?算了,平安就好,給她打個點滴補補元氣。半夜凌晨了,外科那邊有幾個需要縫合的病人外加一個撞到輕微腦內出血在待床的病人。我想想快點到休息室躺一下比較實在。想是這樣想,才躺下沒多久就又有人來。
「頭痛。」女患者說。
「應該是偏頭痛。先開個藥給你,然後掛神經內科用預防藥物慢慢治療,讓發作頻率逐漸減少。」緊張型頭痛不會在半夜十二點來找我的。
「我看過了,沒效。」
「神經內科醫師開的藥物非常正確,你之前只治療一個月當然沒啥太大感覺,要持之以恆回診才能慢慢控制。」我瞄完很厲害的神經內科醫師處方簽後這樣跟患者解釋。
「是喔?」她驚呼。
「沒錯。」我打個哈欠順道回答她。
我又回到床上了。希望睡個好覺。只是事與願違。
九十幾歲的老人?怎麼那麼晚還來找我?耳邊傳來護理師說用原本的病歷就好。這是啥意思?而等我打開病歷視窗後就知道答案了。他晚上九點才來過,現在又來幹嘛啊?
「你開給我的藥睡不著,晚上我還起來尿尿。」他不疾不徐的說著。
「再加個強力安眠藥給他帶回家。」媽的,明明攝護腺肥大起床尿個尿後睡不著回來找我,還順道捅我一刀==。
昏昏沉沉中,我終於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了。在夢中,我聽到骨科醫師說:「手指斷了,鎖骨斷了,血還在流。」
可能車禍吧,幸好我今天看內科。在夢中因為不用起床我嘴角不禁笑了起來。結果起床一看,外科四位病人在待床,手指斷的那位聽說現在在刀房….
而鎖骨被「砍」斷的那位血還在流…
聽說是群聚鬥毆事件,看來很慘烈。幸好我看到今天的太陽了,早上八點一過,我回病房處裏住院病人到十點多後就快點回宿舍呈現假死狀態,因為下午還要門診哩。
這回是外科和骨科醫師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