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elif:
留言版大概塞不下我這封信﹐所以就在這回你信。我開齋節前一天休假﹐就擦擦廚房﹐做幾道菜﹐烤麵餅﹐蛋糕﹐好過節。哪知道當晚就腰骨不對勁﹐隔天早上就無法久坐﹐但是我已經答應電臺同事開齋節期間我值班﹐不好意思掃大家過節的興﹐那要暗裡被罵好幾聲﹐所以沒通知同事﹐還是撐完4天假日﹐還翻譯七個節目﹐計劃周一一上班錄制好﹐我也休息一周。
結果是﹐我周四還是得去錄幾個本週才會發稿的節目﹐只有周二﹐周三可以不去電臺﹐這兩天我學校有課﹐老公雖然也痛風發作﹐但是﹐要我在家躺著休息﹐他要幫我代課﹐他說至少他還能開車﹐坐著上課﹐跟學生在一起﹐他才不會感覺到病痛。
既然如此﹐我周二中午坐計程車到10分鐘距離的錢媽家參加婦女會﹐坐坐躺躺吃吃也是養病﹐而且好得更快﹐今天就已經能坐著上網﹐前幾天我都是躺著上網的﹐所以寫不多﹐我的新電腦還真管用。我可能這信會寫得語無倫次﹐因為起身一下子晒衣服﹐一下子洗米煮飯﹐我現在沒跟公婆住﹐但是﹐我自己當自己的婆婆﹐見不得髒亂﹐今早還是收拾廚房﹐擦地﹐把兩顆大白菜(剛上市﹐每個都一公斤多﹐好大﹗)洗好晾著﹐煮好熱水﹐加了鹽﹐準備晚上讓老公做韓國泡菜﹐他愛吃﹐去漢城時學會怎麼做﹐但是沒有韓國辣椒和魚滷汁﹐他作的是改良式的。
女兒在家準備明天的報告﹐她這門課是碩士班的課﹐是跟一位美國教授一對一上課﹐每週她報告20分鐘﹐討論一個小時﹐全用英語。我幫不上忙﹐就只好照顧好她飲食﹐剛才給她準備早餐﹐她自己可以準備的﹐但是﹐當我把紅茶和烤好加了起司番茄的麵包﹐放在托盤送到她書桌前時﹐那驚喜的表情﹐甜美的笑容﹐就值得了。
你開始上土文班﹐很好﹗會認識許多土耳其太太﹐我能教你的是﹐多笑﹗先減輕對方的緊張﹐每個人都會對你感到好奇﹐就當作練習口語﹐準備一篇自我介紹的話﹐連怎麼認識老公﹐家裡有什麼人﹐各種芝麻小事都可以說說笑笑﹐請老公給你擬土文稿﹐沒事背背。你年輕﹐見過世面﹐又是外國人﹐要先表達善意﹐不要擔心犯錯鬧笑話﹐甚至要自我調侃﹐聽不懂的句子請人再說一遍﹐一群人跟你聊天時一定會有人馬上能理解﹐然後替你翻譯給那聽不懂的﹐我婆婆就常替我翻譯給我公公聽﹐哈﹗因為她習慣我的語法。
不要覺得跟社區太太交往無聊﹐那是一個個生活故事寶藏﹐也是觀察人生百相的機會﹐聽她們談子女兒媳都是一種收穫。我反而不喜歡和上流仕女談話﹐她們懂得那一套我知道得比她們多﹐還得忍受她們的虛矯﹐而社區太太那些茶米油飯才有意思﹐我總共只上了一個月土文班﹐其餘都是拉拉雜雜學來的﹐女兒一年級是在政大實小念的﹐回到土耳其她補習一周土文﹐就直升二年級。
這時兒子上一年級﹐我把大學的課配合她們安排﹐也離開電臺3年﹐儘量在她們下課時在家﹐陪她們作作業﹐養成復習的習慣。我也看他們的教科書﹐數學﹐自然我都能幫他們復習﹐至於土語﹐歷史﹐地理﹐我也跟著看﹐問他們問題﹐檢查作業﹐我兒子最慘﹐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好為人師的姐姐監督。開學不到一個月﹐他們養成習慣﹐自己會作功課﹐練習﹐我就輕鬆許多。告訴你這些是﹐你的孩子還沒上學﹐你現在學土文﹐以後能跟她溝通最重要﹐這樣才能陪她成長﹐她現在學的東西你應該可以應付的﹐跟她看童話繪本﹐讓她講故事給你聽﹐她講的土文你大半能聽得懂﹐可以跟她復述﹐她就高興﹐陪她﹐她就會滿足了。
我女兒2﹐3歲時﹐白天我上班﹐婆婆公公白天跟她看童話繪本﹐講給她聽﹐她雖然不識字﹐但是記憶超強﹐晚上我回家﹐就一定要我跟著她看﹐翻一頁圖畫講一頁﹐我就試著看下面的土文﹐跟著重複幾句﹐她就很快樂﹐還會糾正我的發音。
再談你婆婆說你父母的事﹐我很理解那種感覺﹐其實你自己也會對父母有怨言﹐但是﹐別人說就是心裡不舒服﹐那種不舒服過去就算了﹐不要想婆婆是有惡意的﹐就是真有惡意﹐天啊﹗她多大年紀了﹐積習難改﹐與其傷腦筋去氣死自己的細胞﹐或者因此遷怒孩子丈夫﹐還不如當作是外邊一隻狗在叫﹐你既然比她多讀幾天書﹐就別跟她計較。
我當中學數學教師的小姑﹐婚後懷孕流產後﹐五六年沒法生子﹐在違章建築區的婆婆家﹐她奉茶給婆婆一群太太朋友時﹐人家誇讚她時﹐你猜婆婆說啥﹖她說啊﹕“能教書有啥用﹐不過是隻下不了蛋的母雞﹗”你說﹐怎麼計較得完﹖她當時看著我婚後接連生兩個﹐講起這些﹐我勸她“當作狗叫﹐你還是過你的日子﹐我敢說你以後會生孩子﹐而且還會生個一男一女。老天是教你跟著我後頭學當媽﹐所以給你這番等待的。”我沒說謊﹐當年真的這麼勸她﹐別問我怎麼會說出這些話﹐我是想到啥說啥的人。(我還說過一句缺德話﹕再怎樣她都會比你早走﹐看在這個份上﹐別計較﹗別因此壞了和先生的關係﹐不值得﹗)
這全憑我的直覺﹐果然一年後她生下一女﹐又再過兩年生下一男﹐她婆婆患大腸癌過世時﹐她女兒中學會考﹐考上跟我女兒一樣的第一志願﹐現在是醫科3年級生。兒子跟我兒子一樣考上第二志願﹐相信明年夏天也一樣會考上好大學﹐我們家和她家4個孩子親如手足﹐我跟小姑也是一樣。
哇﹗JIAYOU看到這兒會求我給她算命了﹗
照片上是我女兒跟孔子的不知第幾十代孫女﹐僑居澳洲﹐但是到洛杉磯UCLA交換學習﹐兩人是死黨。elif為孩子的未來花心思﹐比跟已經過去式的事情計較還重要﹐要往前看﹐構築自己所夢想的家庭未來﹐女人畢竟是一個家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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