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家外的紅燈擋住,氣喘吁吁。
我取出手機,先是刪除掉一直存著,他發給我的簡訊,一則則柔情,一則則蜜意,一一刪除,我不該留戀的記憶。
我再轉到電話簿,為了快速找到他,我在他名字前面加了個A,這會兒,也讓我可以更快將這個號碼刪除。接著我快速上樓,鞋櫃內那雙他一直沒來帶走的男鞋,連同鞋裡為他準備的鑰匙,一併被我丟進樓梯間的公共垃圾桶。
翻找衣櫃,他的襯衫、長褲、短褲、內褲、領帶、帽子、圍巾…一件件被我丟進紙箱。
我開始尋找相簿裡是否有他的蹤跡;我開始尋找CD架上是否留有他愛聽的音樂;我開始尋找浴室裡是否有他的刮鬍刀。
最後,我開始尋找自己身上是否殘留他的味道。
兩大箱,我和他的記憶,被丟進在兩個紙箱裡。水滴在我臉上滑落,我驚訝,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於是我倒了一大杯500cc的水,一口氣喝完,告訴自己要冷靜。
放入孫燕姿,指定那首歌曲重複撥放,我躺在地毯上讓自己沉澱。
我真的懂 你不是喜新厭舊
是我沒有 陪在你身邊當你寂寞時候
別再看著我 說著你愛過
別太傷痛 我不難過
這不算什麼 只是為什麼眼淚會流我也不懂
我撇見衣櫃底層,一個黑色長型紙盒被我壓在換洗的床單下。我小心的取出,紙盒裡躺著一件秋天的薄毛衣,天空藍,他鍾愛的顏色。是原本要送給他的禮物。
我深吸了口氣,撥了電話給他,決定親手交給他這件禮物。
向司機報了個路名,閉上眼睛,我要忘掉往他家的路。
他留了環繞嘴邊的一圈山羊鬍,增添了幾許成熟,笑也顯得性感迷人。
「這放在我那兒一個多月了,我覺得應該親手交給你,拆開看看。」我瀟灑的將東西交在他伸出的手上。「還喜歡這個顏色嗎?」
他拿著毛衣在身上比試。「當然…」他欲言又止,我要他說完。「她連我喜歡的顏色都還不知道。」我知道他說的她指的就是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我有想見見她的念頭,但終究尷尬,還是作罷。所以只是勉強地笑了一聲。
「我把你的東西都整理好了,你找天來拿走吧!」我突然轉變心意,「喔!還是我叫快遞送過來吧,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這是避免再見面,最好的辦法。
他的表情突然黯淡下來,我不該多留。「那…我走囉!…」
他還是要送,說是順便載回不該造成我困擾的東西。我沒有理由拒絕,但更沒有理由答應,載我來的計程車仍在巷口等著我。
我不敢多看他的表情,轉身走開,步履沉重。講的好聽,「Still friend…」,這一別,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他叫住我,像是肥皂劇情一般衝向我面前抱住我。我的故做堅強,在這一刻徹底瓦解。
「別這樣!沒有意義了!」我還是努力想要從崩潰的情緒裡跳出,這句話其實說的心灰意冷。
「對不起!兩年來,我給妳的快樂多還是痛苦多?」他的擁抱愈來愈使力,也許,也許,我應該就這樣在他懷中死去。
從他的擁抱中掙脫,我微笑著望著他,「當然是快樂多。……謝謝。……我…真的該走了……」
他的表情再度黯淡下來,我突然不懂得這是怎樣的一種情緒。「還愛我嗎?還是同情?」我不想多做揣測,只想離開。我用手指掙脫他仍握住的手,指尖交纏,我只覺藕斷絲連,於是加速離去,坐上計程車,將他拋在車後,也徹底忘記。
眼淚,遲了一個月的發洩,傾巢翻滾,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任由酸楚在我心中發酵,然後化作液體,從眼睛流出。
我,一定要忘記他。
不再是習慣。
不要再說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現在分手 總好過你不愛我一拖再拖
鬆開你的手 離開你左右
這會是我真正的解脫
23:11:32 Wednesday, February 05, 2003 原稿
01:22:49 Tuesday, December 19, 2005 完成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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