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一直都在寄宿。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固定的家,是不是也影響著現在的我。無庸置疑的,好像如此。告別了軍旅生涯之後,回到家。本想說能與家人多相處,沒料到跟父親依然碰不著面。父親變了,變得不愛回家,也不再在意曾經他在意的一切,不再為那些生活中的大小事與母親爭執。我的生活也變了,變得安靜,變得只剩下我與母親三三兩兩的寥寥數語,像是串場的話兒。
我的心也變了,變得落寞,像失落了什麼一樣?有一點心酸,一點心痛。是不是母親心裡也同樣感受著呢?但我卻不敢問。
問了怕她傷心,怕她流淚也怕不能收拾這場殘局。
身體也彷彿缺了一塊一樣,我不知道缺少的是頭是手還是身體那個部位,只是隱隱作痛的感覺總會在踏進家門之後,看見空的停車位,看見只有母親孤單的看著電視,然後回頭望向我一眼,不用說我也知道,父親不知道去哪?不用問我也知道,母親在等著父親回家。
一連好幾日,順利找到工作的我雖然告別了整日無所事事的焦慮感,但是每每回到家,相同的衝擊總還是一樣像海浪襲像我的胸口,狠狠地撞擊,大概是想把靈魂從這個軀殼中打出,如果是這樣,我真是希望能馬上繳出一張索取靈魂的稅單,好還清一身債務。
現在生活彷彿停頓在只有我與母親之間的對話,閒聊之間,又聊到從小就把我到處寄養這件事,我也記不得從幾歲開始就到處過著寄宿的生活,在幾個親戚家中,過著另一個身分-「外人」,雖然小時候的記憶中都很美好並沒有被排擠或排斥,也練就了一身能適應不同環境不同人的自我保護色。但在保護色裡頭,要把害怕遺忘把想家的感覺遺忘,這樣才能安心無慮。
渴望的是流浪還是有家呢?隨著年歲的增長,看見母親日漸衰老,背挺不直,走路也慢了些,流浪的想法似乎會引來更多傷悲,雖然逃避了現實,能暫時換得一時的寧靜,但一想到母親的孤獨,心中又是一陣疼痛。
或許太常與所謂隱隱作痛的感覺在一塊了,這樣的現象似乎讓我的保護色多了一層就做透明的色彩,沒有任何顏色的顏色,沒有任何感覺的感覺。無感的生活著,麻痺著麻木。
面對著家門口,看著夕陽,看著斜長的影子,看著依然空蕩的停車位,我的眼流下一滴沒有水分的淚水,原來傷心早已被藏在不斷在寄宿的旅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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