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童年──娃娃篇》＠荒島詩旅

2014-12-06 22:30:13| 人氣4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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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見她，是在住家附近的垃圾堆。

當時做完功課，一個人光著腳丫溜出屋外，經過巷口尤加利樹旁的那口垃圾箱。她，披頭散髮，還全身髒兮兮的和一堆散落在垃圾箱外頭的果皮殘渣混在一起。

等我蹲在樹下撿滿一掌心剛掉落的小蒴果，起身準備回家時，才發現她不但全身赤裸，還缺胳臂又缺腿；於是我蹲下來，把她抱回家。

經過一番清洗和梳理，原本凌亂的髮絲，被我順成兩股整齊的髮辮；就連身上的殘缺也不見了；因為我為她裹上一件閃亮的新衣。

那是我從母親幫人縫製衣服，裁剩的零頭布料堆裡，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塊類三角巾；上頭不但繡有細緻的朵朵小花，布料的材質還交錯鑲嵌著銀色的金蔥條；更讓我驚喜的是，兩端還拖著長長的布條，這樣的餘裕，讓我在包裹完娃娃殘缺的身體時，可以再繫上一個小巧玲瓏的蝴蝶結。

她，不哭不鬧，沒有長長的睫毛，眼睛也不會眨，總在我做功課時，躺在一旁，兩眼睜睜的望著我；似乎等著我完成功課時陪她。

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洋娃娃；為了裝扮我心愛的她，我把撿來的小蒴果以針線串成美麗的項鍊，掛在她的身上。

有時我也會央求忙碌的母親，暫歇手上的工作，以一條背帶把她纏在背後，然後揹著她到屋外跟鄰居的小孩蹲在簷下扮家家，甚至學起大人小心翼翼的把她從背上解下，攬在懷裡當起餵奶的小媽媽。

早已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昏黃的燈光下，母親佝僂著身軀，雙腳賣力踩著咭嘎咭嘎的裁縫車，只為縫補海防部隊成堆的破舊衣褲貼補家用。那是母親從鄰近洗衣店抱回來的，而我這個小媽媽也抱著自己心愛的娃娃，安靜的坐在那台老舊的收音機旁，陪著母親熬夜，陪著她聽著收音機傳來純純拔尖的歌聲。

那樣的歌聲在夜裡聽來，彷彿是一雙撫平傷口的溫柔手；無論母親工作再忙、再累，臉上的神情依舊隱隱透露著愉悅與滿足；就像童年沒人陪伴時的我，抱著生命中的第一個洋娃娃，就擁有一屋幸福的滿足。

2014.12.17 登於台灣時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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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像童年

台長：李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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