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有始以来,第一次用我的电单车载人。更加强调的,是载一个男生。背后载着个重重的,使得我无法好好控制路线。
“喂喂喂,你有没有驾驶护照的啊?怎么好象刚学似的?”郁云紧张的问起来。
“可……可以的。你别紧张好吗?”说自己不紧张,那时骗人的。我真的好紧张。可是为了自己和乘客的心情,我只好来这招。
我捉紧手把,不停安慰自己,我是可以,我是可以的。一路上,我的电单车,是走Zig-Zag路线。旁边陪奏的乐曲,是路上不曾停息的“丙丙磅磅”汽车合唱团。
“好了啦,你快停车,让我驾。路上的司机们开始埋怨你的技术了。”郁云小拍我的肩膀,有些害怕的告诉我。
“行……行的啦。对我有些信心嘛。”
“不是对你没信心,只是,你都没给我信心!”郁云紧捉我的肩膀。
“喂,不要捉我的……啊!”
我只记得前面有株灯柱,我往前冲,然后电单车翻了。
我们两个都没受伤,小绵羊只是刨花了一些。可是,我的心灵受到重重的打击。
“都说了,叫你停车,偏不听。现在还不是我来开?”郁云驾着电单车,他载着我。
我什么都没回答他。我只记得回去音乐学院的一路上,除了眼泪不停滑下来,我的手,也没有离开过郁云的腰半寸。
十二月二十四日早晨,距离轻微交通意外的事情已有四个多月。事情发生当天,我抱着郁云,一直到电单车停了下来,郁云轻轻的解开我搂得紧紧地双手,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擦干脸颊的泪珠,慢慢的跨下电单车。
“你没事吗?不要害怕啦。没事的。”那只钢琴家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又拍拍肩膀。
“真的很对不起。”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话说。
“好好休息吧。来,吃饭去。我肚子饿得很呀。”
他拉了我的手,托我走向附近的7-11去。我心马上加速,很想从他手中抽出,可是,我却没那么做。我的脑海很空,似乎还在被跌倒的事情吓坏了人。可是,这不是我没拿掉我的手的理由,而是,他温热的手心,慢慢将我心中的害怕驱走。
到了7-11门前,他放了手。
“怎么手心那么冰也?还没回过神来吗?我捉你的手,也没任何抗拒的。”他露出那无邪的笑容。
“我……嗯,没什么。吃东西,吃东西去吧。”
“老师,老师啊。”励洪的叫声,把我从四个月前拉回来。
“噢,对不起,什么事吗?”我擦擦眼睛。
“这首《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一直在这守候着你》,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唔?什么嘛。你拉都拉错了。这是第三宣第二note呀。”
“哦,怪不得啦。谢谢老师的纠正。”
音乐弹错了,可以纠正。郁云啊,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啊?即使我拉多少次,能不能回到你离开台北的前一晚吗?
“雯逖,我要你认真的回答我。”在十月的尾端,郁云双手放在我肩膀上,很认真的看着我。认识他两个多月了,第一次看到那认真的眼神,还有没有的脸。我感到有些害怕。
“什……什么?”
“我明天就要离开台北,到法国去念音乐Degree。”
“那,恭喜你。可是件好事啊。”
“是,很好。可是,我……我不舍得你。我想,我对你……对你动了心。”
我的答案其实也是。可是,那个时候,就是说不出口。
“嗯。”我低下头来。
“我喜欢你。雯逖,我真的喜欢你。”郁云放下手,他明白,我开始害怕了。
“我……”
“在我离开之前,可不可以让我,紧紧地抱着你?”他一说完,双手搂在我颈周围。瞬间,四周的冷空气,似乎冒成蒸汽来了。
“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他在我耳边说。“即使答案是残酷的,也让我离开前,成全我的要求。”
我的双手,慢慢地环在他的腰上。
圣诞前夕,情侣们蒙昧的节日。在这浪漫的一天,集聚在台北市时代广场,手握着手,一起倒数圣诞节的场面,是没有一个人不想经历的。然而那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泪水的侵袭,只好走回去学院宿舍,免得站在广场的人群们,说我扫他们的兴。
学院里面,灯光是亮的。我走进去,走向钢琴班去。打开了灯,看着我第一次遇见郁云的地方,然后坐在钢琴椅上,摸着冷冰冰的键盘。我开始弹起郁云教我的《Jetai’me Von Amour》。当手指划过键盘上,感觉湿湿,冷冷的。没想到,一首简单的曲,可以使泪水流的如此多。一首简单的曲,可以勾引回重重快乐伤心的回忆。
我的背后,传来悦耳的小提琴声。很简单的一首《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却有如很强的咒语把我全身麻痹了。我很想转头看,可是我没有勇气。小提琴声音是假象吗?是不是我对他的思念制造出来的?
“雯逖。不要害怕。是我,我回来了。”
我站起来,转过身子。看着郁云毫无改变了面孔,无邪的笑容,手上提着小提琴。
我举起脚步勇敢的走向他,站在他面前,双手摸着他的脸。真的是他,我没在发梦!这时,他温暖的手心也放在我脸上,抹掉那脸颊上冰冷的眼泪。
我的双手,慢慢的,慢慢的……
“此刻,想紧紧抱着你的人,是我。”我在他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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