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我的媽媽,要先從我小時候說起
其實小時候我並不喜歡我媽
因為我家比較不一樣
總是爸爸扮白臉
我媽當然就是那個包公的角色了
所以小時候我怕我媽還勝過喜歡我媽
而且在我童年時期莫名其妙的潛意識裡
我一直覺得我媽比較疼我哥
所以沒事我也不會去黏著媽媽
在我有限的童年記憶裡
所謂的媽媽
就是每天最晚睡,有時全家都睡了她還拿著掃把掃掃地,或洗衣服,每天晚上都看她全身是汗的在廚房煮晚餐,或者是3更半夜才一個人走到黑暗的巷子口丟家裡的垃圾.而且重點是,她很暴躁...
當然,我現在對她說著小時候我對她的記憶我媽都一一的否認掉了.
例如我明明就記得她以前就是很大一尊,所以煮飯時在烘熱的廚房裡總是全身汗,但我老媽卻說她最胖的時候還不超過55kg.
這點是讓我百思不解的地方.
難道小時候的記憶跟現在會差這麼多?
而且我指的小時候是一直到我國中後期喔!!
當然有些事情她也不會否認,就是她以前的頭髮真是醜到爆!!
硬要我舉個例子的話,我建議你到好樂迪或錢櫃或者任何一家有伴唱帶甚至家裡愛用的"點將"歡唱機,隨便點一首一看歌名就知道歲數比你大的歌,裡面mv女主角的造型大概就是我媽那個樣子.我看那可能還是那個時代最流行的咧...
當然了,我現在所說的只是我記憶裡面的媽媽,我知道她其實對我很好,但當我升上國中時,我和她的衝突卻是不斷,衝突內容不外乎成績啦,品行這些的.
而這個時期大概是我討厭我媽的最巔峰.
因為我不懂
為什麼我不可以和同學出去玩
為什麼我一定要用功唸書
為什麼零用錢那麼少
為什麼她買給我的衣服那麼醜
到了國中後期
我開始跟一些朋友混在一起
翹課.抽煙.破壞公物.找人吵架.上課睡覺..
這似乎讓我跟我父母的關係很緊張
但我沒想過那個問題
我只是想再多出一點鋒頭
到了高中
我家裡出了一點問題
我在跟我爸的一次狠狠爭吵後
他吼著叫我滾出這個所謂的家
那時候一口氣就吞不下
我氣衝衝的跑到房間換衣服整理行李
這時候我聽到房間門被關起來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我媽把門關了起來,還把身體擋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走開啦!妳沒聽到他叫我出去喔?"我提著行李,走到門邊試著推開我媽
那時候我已經比我媽高兩個頭了,雖然說我很氣,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到認不出我媽,因此我並沒很用力的推她.
但她雙手放在背後握著門把,說什麼也不讓開,只是一直看著我.
我們就這樣僵在那邊
終於她沒力的沿著門跌坐到地上
然後,我第一次看到我媽哭了
shit!!我轉身回到床邊,把行李甩到床上,順手就點了一根煙
用力的吐出一口煙,我發現我媽也點起了一根
那一晚是我們母子倆第一次一起抽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媽也有抽煙
沉默的抽完了一根後,她又要點第2根,我裝著很不在乎的語氣對她說:"妳再這樣抽可能會比我早死喔!"
然後她才開始邊哭邊說她很高興我為了她出頭和我爸吵,但不希望看到好好一個家變成這個樣子.
那晚其實沒聊到多少,因為衝動的我一直想到我爸叫我滾出去的畫面,於是我一直執意要出去.
後來我媽給了我500,叫我那天晚上玩晚一點,但一定要回去.
我沒答應她,拿了行李就出了這個家.
後來過了一個禮拜,沒錢就乖乖的回家了,只是那時候和我爸就變成了家裡的陌生人,我想也是這個時候,我開始知道我媽對我們小孩子的心情.
也許不像是我一直感覺到的那樣.
過了一陣子,我媽先是和我爸分居,然後是離婚,我一直尊重著我媽的決定.
即使我知道他們一離婚,這個家就不再算完整,我還是希望她可以過的快樂一點.
然後我才發現,當晚上10點過後少了似乎閒不下來的身影,或者晚餐時間在廚房留的全身是汗的背影之後,我有多不習慣這個家.
那個時候,我不喜歡這個"新"的家
我總是把大部分的時間,用在外面逗留
回家的目的,只是睡覺.
但很欣慰的我發現,我媽改變了很多
她變的快樂了點,即使離婚了,她還是選擇在我家附近租房子,方便我們孩子隨時可以看到她
一如她所說的,她希望我們都能在一個很健康的環境下長大
我想,她大概是想在最接近健康長大的範圍裡,作她認為她該做的事情吧
所以在我要入伍的那一天,我家的人到役男集合地來送我,我媽也來了.
她一直很擔心我這樣衝的脾氣在軍中會被盯上
所以當我踏上遊覽車,坐在位置上看著窗外的他們時
我知道我媽和我女朋友在哭
很該死的
我鼻子也很酸
車子開動時
我對著窗外的家人揮揮手
刻意忽略掉我媽紅通通的鼻子和帶著淚光的眼
我知道為什麼我會想哭
因為窗外在哭的那兩個女人
都是在我生命裡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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