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好那封信，塞到口袋裡，從左邊褲子口袋摸索出手機。
我撥了通電話…
「喂？」
「妳在幹麼？」
「沒…沒有啊，在看電視…」她清了清喉嚨，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一跳。
我沒有接話，只覺得奇怪，電話後的聲音是一片安靜的沉寂，安靜得連時鐘走動的滴答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看電視應該要有聲音的，她在幹麼？
「打給我幹麼？」她好奇，因為我從來不會在十一點打給她。
「喂？！」她又喊了一次，我想不出要怎麼跟她說我打給她的動機。
「因為……」
「嗯？」
「因為…因為……」
「嗯？！」
因為來因為去，總共用了五分鐘，我還是說不出個原因，她嘆了一口氣，電話後的聲音又恢復沉寂，只是這次多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好幾次她欲言又止，我我我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說，這樣讓我更期待，她會講什麼。
終於，她咳嗽了幾聲，用有點奇怪的聲音回應了。
「你說不出來我要幫你說了哦！」她笑了，我也笑了幾聲。
「好，妳說。」
又過了五分鐘，她也連一句話都沒說，那些奇怪的聲音，更大聲了。
這是我第一次開始恨自己，為什麼要加入社團，還有自己的，後知後覺。
也是第一次，我的手機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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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決定都是，潛意識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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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立跳完瘦皮猴舞，拿了兩罐飲料還有兩隻烤焦的雞翅膀和雞屁股坐到我旁邊。
「啊！爽！！台灣啤酒五告青！！」這是阿立灌完一灌烏龍茶自High的幻想，我用餘光喵了阿立一眼。
「做啥？不屑啥？」阿立就是阿立，別人賞你白眼、瞪你，都可以毫無遺漏的看得出來，請容許我叫你一聲師父。
「這沒啥啦！」阿立的屁股翹得比雞屁股還要高。
「欸？不對哦，你是在ㄉ一ㄤ我對不對？啊厚啊你！」他拿起雞翅膀準備攻擊我，我也不甘示弱，用雞屁股反擊。
阿立跟我躺在旁邊的草地上，阿立說著其他學校的女生有多熱情、多可愛，哪像我們學校的女生都很冷淡、說不理就不理，我笑著回他：那是因為你太白濫。因為已經沒有雞翅膀跟屁股了，所以阿立這次用烏龍茶的空罐攻擊我。
一陣打鬧之後，我跟阿立看著天空休息。
「阿立，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是一種甜甜的感覺。」我不得不承認，這是阿立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回答我的問題。
「當你想到她、看到她，會緊張、會心悸，會想知道在這個片刻，她正在做些什麼，甚至會想著：她是不是也在想念我。
如果看到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如果她欺騙你，心會酸，如果她不理你，如果她沒有預兆的冷淡，心會痛。」
「那是一種最難過的東西，一種像是眼淚來襲前鼻酸乘上Ｎ次方的傷心。」
「嗯，就是這樣…真的就是這樣……」聽到這句話時，像觸電般，因為我跟他同時說出一樣的話，阿立看了我一下，視線又轉回天空去。
「欸！佳明，我覺得你怪怪的，怎麼問我這個？你是怎樣了？」
「手機為什麼會被水弄到秀斗？你是跟誰講電話掉到水裡哦？」
「嘉軒嗎？」
「你眼睛怎麼紅紅的，靠，你在哭哦！」
「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嗚……」
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被難過佔據。
我聽到的不只是她的聲音，還看見了她酸了一大半的心…我的眼睛，也跟著一起淚滴。
那時我才知道，那奇怪的聲音，是嘉軒強忍孤單在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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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酸乘以Ｎ次方的傷心，是為了我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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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次營火晚會之後，我就退出康輔社了。
但不代表我跟羽倩的關係就這樣斷了，也不能說是沒了消息，而是，我漸漸與她疏離。我下課常常不在教室，而是和阿立亂跑，等到上課才回教室，就是不想遇見她。
自從離開社團後的一個禮拜起，每天一到學校，抽屜每天都會放著一封寫給我的信，內容並不是要告訴我什麼，看起來比較像是一個人的日記。
但是信沒有留下姓名，就這樣，一天一封，一天一封。
「我可以很肯定的說，那個人，絕對是女生。信不信？來，跟你賭一千元。」阿立已經伸出手來準備跟我要錢了。
「坑人啊！誰都知道是女生！」
「難說哦！說不定是男生！說不定等一下就有一個男的來跟你告白。」
「佳明！我愛你，我們在一起吧！」一邊還用很粗的聲音來講這段話。因為講得太大聲，被班上的一些同學聽到，在旁邊竊笑著。
阿立沒有拿到我的一千元，我只給了他五百元。
其實我沒有和阿立講得很清楚，信裡的日記，是寫著關於一個女孩碰到一個男孩，當女孩發現自己喜歡上那個男孩的時候，男孩卻不見了般，沒有像往常的聯絡，往常的笑樂，往常的談天，看不見他，往常的…翹課……
聽阿立說，羽倩沒有繼續留在康輔社，而是什麼也不做，只是讀書。
有一次出公差搬東西，那是教官交代要從一樓搬到四樓的課桌椅，一聽到要出賣勞力，阿立第一個反應就是有沒有回報？
理論來講的話，有得必有失，像是翹了課就會得到曠課，也會沒聽到老師教授的知識，經濟學的角度來講呢，就是機會成本，當決定要出公差的時候，那就是等於放棄了上課，而放棄了上課，不會被記曠課，但是卻會得不到這節課老師講的重點，例如無聊的時間看書比睡覺更有價值，那睡覺的機會成本就是看書。這就是所謂的機會成本，奇怪，怎麼扯到經濟學來了？
阿立會答應當然有他的原因，我答應的原因，則是為了陪他而已。
「夠義氣吧！？」
「我看你是為了要見她一面。」
「誰？！」
「還有誰，羽倩。」什麼？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不知道嗎？桌椅要搬到她們隔壁的空教室，所以你一定會經過。」
本來我還以為阿立是在跟我開玩笑，還真的被阿立講對，每搬一張就會經過她們教室前。
而我也發現，羽倩上課的目光，始終沒有在老師和課本的身上，而是窗戶外，我翹課會趴在那裡跟她聊天的地方。
我故意讓阿立走前面，我再從後面快步跑過，這樣就不會被她看到了，可惜計畫總是比不上變化，她看見了我，眼神裡透露的訊息是既驚喜、又憂鬱、又好奇。
她看著我笑了一下，在我搬完第二十八張桌子的時候，遞了一包面紙給我，她問我最近忙些什麼，我說我只是想休息一陣子而已。
「我有事情想問你。」
「什麼？下次再講。」她的表情只是無奈，也沒多講什麼，我裝沒事走了。
感情並不是用誰喜歡誰比較多來衡量的，也沒有誰一定要誰喜歡自己，誰錯誰對，也沒有那麼重要。我認為，那都是一種感覺而已。
所以，
我感覺羽倩很可愛，我感覺我喜歡上羽倩，我感覺我比較喜歡嘉軒，我感覺我想念嘉軒，我感覺自己該死，我感覺阿立很三八，我感覺一切東西都是一種虛假的選擇罷了！
如果感覺可以言說，那麼我想無法言喻的就只有一個人的真心。
如果夢想可以成真，那麼我想許一個願望讓我永遠不會忘記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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