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洋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將近一個月了.
那天他駕著心愛的甲虫座駕在擠迫的公路上被迎面切線而來的貨櫃車撞倒.
車翻人未亡已是奇蹟.
經過一星期在深切冶療房搶救, 總算渡過危險時期.
但由於失血過多, 何時清醒, 醫生說要看他的意志了!
***
[醒了, 快請醫生來!]
[醫生, 他怎麼樣?]
[安先生, 請放心. 他情況穩定, 我們明天再跟他作詳細的檢查吧.]
[柏洋, 你肚餓嗎? 吃點東西, 你睡了很久, 怕死我呀, 我還以為你……]女人眼角濕了.
[媽媽, 沒事了. 他都醒過來, 別這樣!]
[柏洋, 你好好的休息, 我們走了, 明天再來看你呀!]
安柏洋很累, 吃下東西後很快又昏昏欲睡.
***
[真好……真好……你終於醒了……]
安柏洋模模糊糊中感到有人擁吻著他, 臉上被沾濕了. 但他實在全身乏力, 動彈不得, 無法作出回應.
[你張開眼看看我好嗎? 我很想你.]
[你見了你的家人, 為什麼不見我? 我每晚放工就跑來陪你, 要護士趕我才離開.希望你醒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但是你總放你的家人在先……你老是這樣子……]抽泣的聲音很清楚, 明顯是受到委屈的樣子.
[小姐, 他雖然甦醒過來, 但還是很虛弱. 你明天再來看他吧.]護士邊量血壓邊說.
[明天再見.]
***
[安先生, 令妹的健康進展很理想, 只是……]
[只是什麼?]
[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安小姐因為曾經腦部大量出血, 腦部細胞壞死, 令她有失憶的情形出現. 剛才我問她的姓名, 家人, 住址的問題, 她都沒有印象. 她只記起撞車那剎那的片段.]
[可以恢復嗎?]
[人腦的結構有點像電腦, 有永久記憶體, 有暫緩記憶. 一般基本的技能會存在永久記憶. 例如她如果懂游泳, 她仍然會懂. 至於情感方面, 好像對於人物, 事件則放在暫緩記憶. 至於有多少由暫緩區轉移至永久, 這要當事人才清楚. 在很多病例中我們都見過, 病人在兩, 三個月內會逐漸康復.]
[她的情況樂觀嗎?]
[也別太擔心了, 作為家屬最重要是耐性, 別壓迫病人去回憶, 給點時間, 順其自然吧!]
***
[小姐, 你找誰?]安柏洋在病房門前見到一位穿著黑色直身裙的女子正在東張西望.
[你找死, 竟問我找誰.]小姐快速地奔向安柏洋身邊並用力擁抱著她. [你知我多擔心你, 給你嚇壞了.]小姐又在她臉上親吻.
穿梭在病房旁的人都向她們投以奇異的目光. 安柏洋很自然地推開了那位小姐.
[Sorry! 你是誰?]安柏洋不敢責她找錯人, 因為她認出這聲音是屬於昨晚那躺在她胸口哭泣的女子的.
[你別裝傻. 我很想你, 你知道嗎?]
[你昨晚來探望我, 我知道, 我聽到你的說話.]
[那你不回應我, 真是該打……]女子揮手裝勢向她打去.
[當時我真是軟弱無力, 對不起! 那麼, 我該怎稱呼你?]
女子從對方對自己客套的語調感到不安, 很嚴肅地跟她說:[別胡鬧了!]
剛巧, 背後傳來安先生的喊叫:[高璐, 這邊來.]
***
[我跟你有話題嗎?]高璐永遠忘不了那個被安先生下逐客令的晚上.
[高璐, 我以下要講的說話希望你能夠冷靜地接受.]
高璐感到一種強烈不安圍繞著她, 深深呼了口氣: [ok!]
[Ocean她失憶了! 她記不起我們, 記不起自己, 所以她不認得你是真的.]
[沒可能的……你撒謊……]冷酷是高璐一向對待陌生人的態度.
[是事實, 真的.]
[雖然Ocean從來沒有向我們提及你跟她的關係, 但我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 既然上天安排這場車禍令Ocean忘記你, 就當給機會你們大家重新開始過自己的生活. 我們都不想Ocean記起你跟她的關係. 我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跟她見面.]
[Ocean不會忘記我的, 不會的…….不會的…….]高璐一廂情願的否定想法.
[無論如何, Ocean後天出院, 我們會接她回家居住. 她留在你家中的物件, 你可以完全丟掉了. 以後不要再見她.]安先生狠狠地說完便走開了.
這時的高璐才意識到剛才Ocean的異常表現-------推開自己, 疑惑的目光, 那句客套的[對不起], 都教她明白原來Ocean視自己如陌路人. 想著想著, 鼻頭嗚咽, 眼淚直掉, 雙腳沒力跌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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