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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21 12:57:51| 人氣13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七月魚狗的二十七張紙牌-------3.沒有人要的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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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時間中,眼睛二人靜靜地一面抽菸一面望著心。雖然沒有彼此交談,但是他們都知道對方發現了。心的狀態,好像有點糟糕。一開始的時候由於注意力完全放在其他事情上所以沒有發現,其實心的臉色非常差,似乎整個瘦了一圈。原本應該更胖的。夾克外套上沾著泥土和灰塵,還有好幾處刮破的痕跡。洋裝的裙擺都開始脫線了,露出幾塊淤青和一兩道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根本就是一只被拋棄在水溝裡和野狗打過架的破娃娃嘛。

(怎麼回事?)眼睛左看向眼睛右。
(好像不太妙。)眼睛右看向眼睛左。
(她自己好像沒怎麼意識到。)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更不妙了。)

雖然心的外貌在零件中是最滑稽的,然而就像最有法力的魔術師通常也都長得最奇怪那樣,零件們向來把心當作巫師般的長老看待。有問題的時候就找心。喂,出狀況了,拜託變個魔術吧。零件們向來對心有著這樣的仰賴。總之,要離開地窖得要靠心才行呀。加上心自己也表示很有自信。所以儘管覺得不安,眼睛二人也只是默默地一面繼續抽菸,一面把他們的擔憂悄悄吸回肚子裡。

「我說啊,其實眉毛那兩條根本就不應該下來。」眼睛左彷彿為了轉移焦點般地忽然說,「她們會迷路我實在一點都不驚訝。」
「對啊,」眼睛右非常配合,「而且膽子不是向來很小嗎?怎麼會想到要跟著下來呢?」
「真的,她們兩個膽子最小了。」眼睛左笑得噴煙,「平常都得靠化妝來假扮成一副很厲害的樣子。真是天知道啊。」

由於某人的眉毛很淡很淡,所以一直以來都有畫眉毛的習慣。每當要出門前都會用深棕色的眉筆熟練地描繪眉形,而兩條眉毛長久以來也依賴著這樣的儀式好讓自己感覺更有力氣。否則的話,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宛如驚弓之鳥,這樣的個性無論出門要做什麼事都非常麻煩,兩條眉毛自己也很有認知。

「不過很可愛。」眼睛右微笑。
「我又沒說不可愛。」眼睛左說著又噴一口煙。

其實眼睛二人向來非常喜歡那兩條眉毛。什麼也不會並且毫無用處的眉毛姐姐和眉毛妹妹,眼睛二人始終暗暗珍愛著。

「現在一定正在什麼地方很害怕地手牽著手掉眼淚吧。」眼睛右說。
「應該是吧。」眼睛左說。
「……。」
「……。」
「……。」

憂慮再度披著不祥的風衣悄悄降臨。

「咳咳。」眼睛左說,「挑錯話題了。」
「知道就好。」眼睛右點點頭。

他們一面慢慢將煙抽盡,一面感覺著日光燈下的地窖似乎比平常更蒼白了一些。好不容易聽見鼻子兄說,「吃吧。早餐。」眼睛二人都有點鬆口氣。

鼻子兄將五只盤子輪流端上四方桌。由於是五人份的早餐所以準備起來比平常多費了一些時間。杯子也不太夠用。沒有辦法只好讓眼睛二人共用一個紅茶杯。鼻子兄和Miss唇坐在椅子上安靜用餐,眼睛二人和心則捧著各自的深藍色磁盤靠著書櫃坐在白色石地上,一面閒聊一面咬著他們的煙燻起士火腿吐司。
不知怎麼地由於心的存在,眼睛二人都比之前放鬆很多。感覺自己不再只是不合時宜的突兀風景。

「喂喂。所以是某人叫妳下來找我們的嗎?」眼睛左含著食物口齒不清地說。
「那當然。」
「她一定很擔心吧?」眼睛右說。
「那當然。」
「某人是怎麼跟妳說的?」眼睛左問,「有沒有特地提到我們兩個?有沒有生氣?上次下來的時候忘記先跟她說一聲了。哈哈。」
「沒有。並沒有特別說什麼。」心回答,拍拍身上掉落的麵包屑,喝口熱紅茶。

Miss唇坐在四方桌邊安靜地吃完了吐司,一面小口小口地啜飲剩下的紅茶一面望著專心讀報的鼻子兄。遺忘的事情已經很多了。接下來還會更多。心剛剛這麼說。

以後會變得跟鼻子兄一樣嗎?

剛剛那句歌詞是怎麼唱的?

欸?

糟糕。不能忘記呀。快想起來。

啊對。

I do love you so --。

好險。

Ido love you so--。

「I do love --you-- so--。」

鼻子兄,眼睛二人和心,都同時轉向Miss唇看她。

「啊。」Miss唇握著紅茶杯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不小心唱出來了。」
「我說呀,那到底是什麼啊?」眼睛左抱怨地喊。
「是我們已經忘記的東西吧。」眼睛右輕輕說。
「真是見鬼了!」眼睛左嘆口氣站起身,踢踢地上的心,「喂老大,妳以後該不會也要開始忘記什麼什麼吧。」
「不要亂踢。」心拍拍衣服站起來,「我當然不會。」
眼睛右望著心,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地將隱憂問了出口,「那個,」眼睛右說,「某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鼻子兄和Miss唇也看向心。
心環顧眾人。真是沒辦法呀,這些傢伙。好吧我想想怎麼描述好了。嗯。

嗯。

嗯。

嗯……。

……。

沉重的鉛塊正無聲地迅速落入海中。筆直地下沉。

「咕啾?」眼睛左發出擔憂的聲音,靠向眼睛右拉住他的綠色雨衣。
(果然。)眼睛右站起來看看眼睛左又繼續望著心。
Miss唇慢慢放下手中的紅茶杯。
心的臉色像骨灰一樣慘白。

默然的鉛塊重重落入了海底,揚起一陣細小的砂石煙,在水中緩緩昇起又散開。

誇啦。鼻子兄推開椅子發出聲響地站起來,拿著盤子穿過被憂慮所凝結的四人之間,要往流理台而去。經過心的面前時,心忽然喃喃地開口再問自己一次。
「某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咦?

又來了。極微小且遙遠的一個模糊聲音。鼻子兄停下腳步。白霧正在慢慢地出現,大片大片地緩緩飄過。

鼻子兄專心地凝視。雖然明知霧的後面必定仍舊什麼也沒有,卻已經習慣如此專心地凝視。他不知道,這次的白霧不只環繞了他,也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了。

「什麼東西啊?」眼睛左的聲音。鼻子兄聽見。
「對啊。心。這是什麼?」眼睛右的聲音。
「鼻子兄?」Miss唇的聲音。

這些聲音隔著白霧聽來彷彿是被瞬間拉長的線一般劃出弧形。地窖變得極為巨大遼闊。白霧濃稠。鼻子兄離他們好遠。

「喂喂喂!心老大!這是怎麼回事呀?」眼睛左在遙遠的地方喊著。
「不要吵!」心大喊,「我正在試圖跟某人說話!」
「什麼?某人說什麼?」眼睛右喊著。
「我聽不見!」心喊著,「不要吵!」
「沒有人在吵啊!」眼睛左大吼,「某人說什麼?」
「什麼?」心也大吼。
「完蛋了!心老大也老人痴呆了!」眼睛左大聲咒罵,「欸?是不是在下雨啊?」
「心!妳在哪裡?」眼睛右從更遙遠的地方拼命喊過來。
「我不知道!」心喊著。
「欸怎麼會下起雨啦?」眼睛左喊。
「什麼?」眼睛右喊,「心!妳說什麼?」
「大聲點!」眼睛左喊著。
「太遲了!」心喊著。
「啊?」眼睛左拼了老命似地大喊,「什--麼--啦--!」
「太遲……」心的聲音瞬間消失,咻地被吸入白霧深處掩埋掉。

然後眼睛二人的聲音也沒有再出現過。

鼻子兄站在那佈陣般緩緩移動的白霧中,專心諦聽了一陣子。四周安靜著。然後忽然。非常非常模糊地。

……鼻子兄……?

好像是Miss唇的聲音。

鼻子兄更加專心聆聽。打開全身的知覺凝固了般地專注諦聽。過了很久。遼闊的濃厚白霧裡已經一點聲音也不剩了。雲海繼續湧動著爬行穿過,一片又一片地飄過。

緩緩。

飄。過。

當最後一絲白霧消失在視線邊緣之後,鼻子兄還維持著原本的站姿不動良久。或許只是錯覺。但總覺得地窖內似乎變得小了一些。長排大書櫃的表皮光滑而陳舊。生鏽的灰鐵門鑲嵌在純白色大岩石中。流理台上還有幾許沒擦淨的水漬。掛在鐵釘上的毛巾則黯淡如常,破舊得像是老狗的臉,卻發出清潔的肥皂氣味。

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卻又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鼻子兄想不起來。只覺得好安靜。雖然這安靜照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才對。

為什麼會覺得這麼安靜呢?鼻子兄想著。深呼吸。

空氣中隱約殘餘著一股奇怪的煙味以及另一種甜甜的舒服香氣。

哪裡來的?鼻子兄四下環顧。地窖內一如往常都是他所熟悉的家俱物件。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會發出這兩種味道。他到處走動一下,確認著,然而味道像是直接融在所有空氣中般地沒有源頭。鼻子兄乾脆拉開南面的大書櫃,朝裡面的物件一一聞著尋覓。還是不對。又轉身去拉開北面的大書櫃。喀啦喀啦喀啦。打開之後鼻子兄愣了一下。

櫃子裡,擠身在那些他所熟悉的各式各樣東西之間,坐落著一個好大的洋娃娃。穿著髒兮兮的米色運動夾克和幾處被刮破的暗紅色洋裝,有著圓滾滾的身體和憂愁的表情。

鼻子兄把臉湊過去深呼吸。不是。味道不是娃娃身上發出來的。他看了洋娃娃好一會,怎麼想都想不起之前有這個東西。

怎麼搞的?
今天是禮拜幾呢?
鼻子兄一面思考著一面喀啦喀啦地緩緩將書櫃門推上。然後轉身看見地上還擺著兩個紅茶杯和三個深藍色磁盤,盤子裡殘留著麵包屑。

鼻子兄將地上的餐具收拾到流理台,將桌上的餐具也收到流理台,接著轉開水龍頭開始清洗。在嘩啦嘩啦的水聲中,他想起來了。

今天是禮拜六。等一下應該要來讀聊齋誌異。





台長: 黃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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