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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21 12:15:23| 人氣4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七月魚狗的二十七張紙牌------- 2.白色地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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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並非「只是多一個人而以」。Miss唇並不知道,鼻子兄的困擾不過才剛剛要開始。現在她暫時擁抱著另一個體溫,感覺著那身體的存在,並且聆聽著鼻子兄的酣聲而逐漸落入深沉的睡眠。

隔天禮拜一早上先醒過來的人是Miss唇。被奇怪的聲響吵醒。好像還聽見有人在說,「哇。他們感情有這麼好啊?」

然後在看清楚發出聲音的人是誰之前,Miss唇本能地忽然從床上跳起來,一面看向鐵門喊著:「你把門關上了?」一面越過鼻子兄跳下床衝向鐵門開始用力推,想想不對又使勁往內拉--拉--拉--拉開來--果然。封死的。

門外依然被厚厚的灰色岩層密不透風地填滿所有縫細。Miss唇失望地嘆了口氣,轉過身。

原本躺在床上的鼻子兄已經坐起來了。他和Miss唇一起望著站在地窖中間的眼睛。眼睛則吃驚地瞪著Miss唇背後填滿了門的岩石層。

眼睛左:「剛剛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Miss唇嘆氣。
眼睛右:「我們真的是從那個門走進來的。」
「我知道。」Miss唇又嘆了口氣。

於是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白色地窖內忽然不知怎麼地顯得有點擁擠了起來。

「喂喂喂!開什麼玩笑啊?」眼睛左似乎因為狀態過於滑稽而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搞錯吧?」一面說一面走過來推開Miss唇,試著摸摸塞滿門外的岩層,拍一拍,敲一敲,推一推,然後呆了一下。轉過身看向眼睛右,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好的。不是開玩笑。也沒有搞錯。」眼睛左用乾乾的聲音說,「堵死了。」

眼睛右卻反而輕輕笑了出來。吸口氣。呼口氣。接著走過來將鐵門重新慢慢推闔關上,轉身看向鼻子兄,說,「嗨。鼻子兄。」

鼻子兄還坐在床上,沒有什麼特別表情地看看眼睛右,然後看看眼睛左。

眼睛右和眼睛左兩人雖然乍看之下一模一樣,但是仔細觀察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非常不同。眼睛右比較胖,臉色卻比較差,似乎健康不太好的樣子殘留著生過很多次病的淡淡痕跡。然而笑起來的感覺卻非常舒服。眼睛左則年紀比較大,說起話來有脆脆的俐落質地,靈活的神態裡面略帶神經質,正在很仔細地觀察地窖的各個角落。兩個人身上都罩著很乾淨的半透明雨衣。淡淡的紫色塑膠雨衣罩在眼睛右邊身上,淡淡的綠色塑膠雨衣則罩在眼睛左身上。兩人站在一起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下雨般地讓周遭空氣都似乎有點潮濕了起來。

「鼻子兄什麼也不記得了喔。」Miss唇在旁邊對眼睛二人解釋。
「是嗎?」眼睛右以有趣的表情看著鼻子兄。眼睛左則一面唸著真的假的?一面啪啪啪地走過來把臉湊到鼻子兄面前。
「不記得嗎?」眼睛左問。
「嗯。」鼻子兄點點頭。
眼睛左也跟著點點頭,稍微往後退一兩步繼續盯著鼻子兄,「真有趣。」
「看來我們應該要自我介紹一下。」眼睛右說。
「喔。」眼睛左看了眼睛右一下又繼續看向鼻子兄,「眼睛。」指指眼睛右這麼說,然後又指指自己,「眼睛。」

眼睛右露出真沒辦法的樣子看看眼睛左。

「好啦好啦。」眼睛左朝空氣擺擺手,「他是眼睛右,我是眼睛左。不過這樣叫如果還是很容易覺得混淆的話,你也可以叫他綠色眼睛右,然後叫我紫色眼睛左。因為,這個,」說著紫色眼睛左拉拉自己身上的紫色雨衣,笑笑地說,「很明顯吧。而且我們總是一直穿著,除了睡覺以外不會脫下來,所以特別好認。」

「嗯。」鼻子兄又點點頭,然後看看眼睛二人,一面下床一面說,「你們先請坐。我需要盥洗一下。」

「喔對。不好意思。你忙。」眼睛左揮揮手,然後到桌邊坐下,接著從半透明淺紫色雨衣的側邊口袋掏出一包香菸和打火機,抽出一根煙來點燃。

「喂。」Miss唇喊。

「不要喂了。又不是說有別的吸菸區,更別提連門都沒辦法打開,打開了也沒有所謂的外面可以走出去再抽煙。」眼睛左說著用力呼出一口煙,「這下子不曉得要在這裡困多久。像這樣的非常時期不來一根怎麼行。」

「可是這裡是密閉空間欸。而且是別人家。」Miss唇說。
「說是密閉空間,感覺上空氣卻是流通的。」眼睛右也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從半透明淺綠色雨衣口袋中掏出了香菸和打火機。
「咦對喔。好像是欸。」眼睛左拿著煙站了起來,開始上上下下地到處仔細看,「空氣怎麼流通的呢?真奇怪。說不定哪裡有別的暗門或出口。」

Miss唇很煩惱似地一直盯著眼睛二人手中的香煙。那煙頭所持續飄出來的絲絲白煙近乎筆直地上升並且化入空氣中消失,「可是,這是人家家……。」Miss唇喃喃抱怨。

眼睛右微笑起來,安撫地拍拍Miss唇,「沒關係的。」然後看向鼻子兄正在洗毛巾的認真背影。

「什麼也不記得了嗎?」眼睛右輕輕地說。
「什麼也。」Miss唇點點頭。
「喂。鼻子兄。對這煙味有沒有什麼印象?」眼睛右朝鼻子兄喊。
眼睛左和眼睛右所抽的都是SALEM薄荷短煙。和某人抽的是同一牌子。
「鼻子兄?」
然而鼻子兄卻一時暫停在洗毛巾的動作裡,稍微仰起頭看著前方動也不動。
「怎麼了?」眼睛右小聲問。
「他有時候會這樣。忽然間開始發呆。」Miss唇也小聲回答。
「什麼都不記得。動不動就忽然發呆。」眼睛左叼著菸,一面撩起紫色雨衣爬到床上去摸牆壁一面喃喃念,「鼻子兄得了老人痴呆症。」
「老人癡呆症才不是這樣。」Miss唇說。
「不過,真的不太對勁啊。」坐在桌子旁的眼睛右緩緩吸口煙又慢慢吐出來,觀察著流裡台前靜止不動的背影,然後站起身走到鼻子兄旁邊去,將煙灰往流理台內彈了彈,歪著脖子看鼻子兄。鼻子兄的視線焦距彷彿由於太過專注地盯著什麼而有點渙散。

「在看什麼呢?」眼睛右凝視著脖子兄的側面如此小聲地喃喃自語。

接著,鼻子兄就毫不預警地忽然轉動了一下視線,焦距恢復正常,並且宛如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般地繼續低頭洗毛巾。在水龍頭下將毛巾兩面反覆地來回翻著搓揉。

「有水!有電!有空氣!」眼睛左啣著菸,有點咬字不清地這樣大聲宣布,將兩手啪地一拍下了床走回桌子邊,「但是沒有出口,無論是天花板還是地板還是牆壁都沒有絲毫縫細。」說完將啣著的菸拿下來呼出好大一口白花,唉聲嘆氣地用力坐下,瞪著天花板搖搖頭,「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啊。」

「你剛剛在看什麼呢?」眼睛右問鼻子兄,看著鼻子兄將毛巾輕輕擰乾,攤開來,掛到牆上。
「要吃早餐嗎?」鼻子兄彷彿沒聽見那問話似地轉身對大家說。
「啊?」眼睛左瞪著鼻子兄又噴出一口煙,「這個時間吃早餐?」
「已經吃過了,謝謝。」眼睛右很有禮貌地說,「早餐吃過了。午餐也吃過了。」

「欸?」這回換Miss唇看向眼睛二人。

眼睛左點點頭,「對啊。我們下來的時候都已經傍晚了。」
「那就不為二位準備了,這樣的話。」鼻子兄說,然後轉身拿出吐司、火腿、煙燻起士開始做早餐。
眼睛左像是看著某件稀奇古董般地望著鼻子兄,然後又看看Miss唇,「老人癡呆症。」
「可是我們真的是剛剛才睡醒啊。你們也看到了呀。」Miss唇說。
「誰知道啊。還以為你們是睡午覺呢。」眼睛左吸口煙四下望望,「欸拿個什麼當煙灰缸吧。」
這回輪到眼睛右用很稀奇的神色看向眼睛左,「你不是向來隨地都是煙灰缸的嗎?」
「沒辦法。這白色石頭挺漂亮的。」眼睛左踩踩地板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後朝Miss唇喊,「煙灰缸!」

Miss唇嘆口氣走到鼻子兄身邊,正在四下張望的時後,鼻子兄已經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醬油碟遞給了Miss唇。

「哪。」Miss唇將小碟子放到桌上。
「感恩。」眼睛左連忙小心翼翼地將菸置入煙灰缸,才剛碰到,那幾乎燒盡整根菸的長長煙灰便啪一下地直接從煙屁股整齊斷落。

「也許這裡和外面之間有時差。」眼睛右思考地說,「這邊是早晨,那邊卻是傍晚。」
「什麼時差。鬼咧。在這種地方怎麼會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眼睛左說,「唉呀老人癡呆症啦。」

Miss唇決定不理會眼睛左。她疑惑地看著眼睛右,「可是我昨天下來的時候是早上啊。在公園裡的時候是早上,來到這裡進入地窖之後還是早上。沒有什麼時差。」Miss唇說。
「啊?」眼睛左瞪向Miss唇。
「又,又怎麼了?」
「什麼昨天?」眼睛左說,「妳上個禮拜就下來了。」
「欸?」
「完了。連妳也老人癡呆症了。」眼睛左很受不了似地仰頭嘆氣。

這下子,Miss唇真的是完完全全被搞糊塗了。

「要不然妳以為我們為什麼會跑來啊?」眼睛左不耐煩地喊。
Miss唇呆了半响,「老實說,事情一下子變得很混亂,我都還沒想到那裡呢。」
「不過,看樣子妳在這裡還過得滿自在的。」眼睛右微笑著說。
「話不要說得太早,」眼睛左搖搖頭,「對她來說才剛來一天而已。一切才剛開始而已。」

早餐做好了。鼻子兄用兩只深藍色瓷盤盛上兩份煙燻起士火腿吐司,端著走來站在眼睛左面前望著他。

「對不起。」鼻子兄說。

眼睛左愣了一下,接著看看旁邊才領悟到這裡只有兩把椅子,「喔!喔!」他連忙起身,「請請請。」說著走向流理台,站到眼睛右旁邊。

鼻子兄將兩份早餐放到桌上,又走回流理台站到眼睛左面前,說,「對不起。」
「喔!喔!」眼睛左又趕緊挪開,「不好意思。」
(好像有點擠喔。)眼睛左看向眼睛右。
(是吧。)眼睛右看著眼睛左。

鼻子兄拿起放在流理台上的兩杯熱紅茶,走回桌子將加了糖的那杯放到Miss唇面前,然後將另一杯放到自己的座位面前,這才終於坐了下來。拿起靠牆放好的報紙,小心翼翼地攤開來,開始一面看報紙一面用早餐。Miss唇坐在旁邊也靜靜地一面咬著煙燻起士火腿吐司,一面喝熱紅茶。

眼睛二人站在流理台面前對著那樣的光景看了一會兒,完全無事可做也無處可去。杵了一陣子之後終於皆因為太過無聊,不約而同地伸手從雨衣口袋裡掏出香菸點燃。他們一面盡量緩慢地抽著手中的香煙一面繼續望著眼前鼻子兄和Miss唇一起靜靜用餐的風景。那畫面不知怎麼地有種非常和諧的氣氛。不僅僅是鼻子兄和Miss唇一起吃早餐感覺上非常相配。他們用餐的方式和速度,默默看報紙,咬吐司或者喝紅茶的姿勢,都和周圍的其他景物極為貼合。簡直就好像靠著桌子另外兩邊的白色岩石牆壁都一起跟著在靜靜吃起了早餐似地。而且無論是鼻子兄還是Miss唇,白色岩石還是桌子、桌上的報紙、桌上的餐具、杯子裡的紅茶、鼻子兄背後的單人床或者Miss唇背後那一長排靠著牆壁直達天花板的木頭櫃,全部都自成一個世界並且完全無視眼睛左和眼睛右的存在。

眼睛左:「我說啊。」
眼睛右:「欸。」
眼睛左:「Miss唇怎麼看都不像是只來了一天。」
眼睛右:「這裡的時間流速,和上面不太一樣吧。」
彷彿深怕驚擾了眼前的祥和早餐風景,兩人說話都不自覺壓低了音量。
眼睛左:「我說啊。」
眼睛右:「啊。」
眼睛左:「這下子真的麻煩大了。」
眼睛右:「是吧。」




台長: 黃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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