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這顆心很忙碌的時候無法好好用腦
以致於
每當盡情戀愛
除了雜亂的心情筆記以及稱之為工作的文字書寫之外
關於真真正正自己創作的文字
便什麼也沒有
宛如度假般的一個月飄茫茫地過去了
凌晨三點洗澡完畢之後
穿著不宜出門的睡衣坐在電腦前玩新接龍
聆聽克利斯的鳥兒
克利斯的鳥兒是十年前的搖滾樂團
You look so beautiful. You look so wonderful.
主唱用那宛如一片灰色長長羽翼掠過天際般的嗓音
極為情感美麗地如此唱著
You look so beautiful. You look so wonderful.
雙眼繼續對著電腦螢幕玩新接龍
淚水卻不禁嘩啦嘩啦地盡情落下了
為過去我也曾以這樣的眼光專心致意地看著某個男人
為過去曾經有某個男人如此全然地看著我
而我曾經相信
我們曾經相信
那些如今都消失了的
我無聲無息地哭著
經常對未來充滿惶惑卻依舊奮不顧身繼續向前的我其實並非是勇敢
只是很簡單的對愛情無法招架而已
那些都消失了
現在的夢也會消失嗎
D當時看著我的眼神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
當他站在雨水中呼喊我的名字
當他信誓旦旦地說為了我可以放棄全世界
當他在深夜街頭將我一把擁抱低聲喚著「和我在一起吧和我在一起吧」
「我們兩個在一起一定會好棒好棒」
然後
他離開了
N曾經看著我的眼神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
當他坐在爵士酒吧裡凝視我的臉孔
當他深情款款地說他早已愛我百年
當他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中握住我的手告訴我他一生的故事
然後
我放手了
發生過的故事不只一個
我們都是
斑痕累累如此清晰以致於我們總是看見
傳說中的夏季尾聲
唯有百貨公司的折扣標示在為其佐證
有人說台北的秋天很熱
我說
台北的夏天很長很長
「那照妳這麼說，秋天豈不是一個禮拜剛冒出來就又沒了？」
有人如此與我爭辯著
是啊
我說
砰地像個小魚吐出的水泡般從湖面浮現
一下子便會消失
轉眼入冬
當夏季結束
如果我無法付出承諾
如果我經常對未來使用假設性字眼
如果我做不到相信
實在不是因為你不值得相信或者我不值得你相信
一切只是很簡單的經驗法則罷了
我是九月出生的女人
然而很久以前我也曾經是個女孩
國中的時候經常帶著極為喜悅的心情自衣櫃拿出深藍色的制服夾克
穿在短袖白襯衫外頭
迎接秋天
把兩隻手掌縮放在夾克外套的口袋中穿過涼涼的空氣走向學校
我是秋天出生的
而秋天就是我最喜愛的季節
我總會這麼想起
當九月來臨
十五年之後
這個城市的九月已經不是秋天
我在秋天剛剛降臨的九月出生
可如今我的生日
在夏天
多麼令人混淆
（那是因為妳硬要用溫度來私自界定季節啊！明明是妳自己把自己弄亂了！）
有人大概會如此抗議吧
（九月明明就是秋天！十年前是這樣！二十年前是這樣！三十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不是
（是！只是現在九月依然很熱罷了！）
這麼熱的空氣就叫夏天
（不信的話自己去翻農曆，難不成妳要把十月份的中秋節改成初秋節？！）
好啊
（強辯！）
你
（……）
古早古早以前
在最最一開始的時候
當人類開始需要規則來方便做事的時候
季節劃分原本就是根據氣候溫度而定
於是
有點溫暖的
叫做春天
相當炎熱的
叫做夏天
涼涼舒爽的
叫做秋天
寒冷的
叫做冬天
於是
適合生長的生長了
適合凋落的凋落了
適合播種的開始播種
適合採收的開始採收
應該發芽的
發芽吧
應當腐爛的
安息吧
即使整個城市的百貨公司都開始昭示秋季新裝的標語和宣傳廣告
這裡都依然是夏天的所在
無論如何
這是我的整個身體告訴我的
如果連這都不能相信
究竟還有什麼能夠相信的呢
而在那些總是於夏末秋初來襲的颱風們光顧之前
這個城市的夏天
依舊慢慢地淌著汗水
難得在家獨處的夏季午後
頂著剛剛睡醒的腦袋
暫時送走我的愛情
也
不去勉強尚未完全張開的雙眼
就那麼坐在床沿將克利斯的鳥兒叫喚出來請他歌唱吧
唱出那句You look so beautiful. You look so wonderful.
就彎身斜倒了
彷彿輕輕地側身躺入一池既柔軟又濃稠的藍色湖水那樣
暫時靜止著
我但願如是啊
但願能夠這樣相信
一抹掠過天際的羽翼
足夠全然美好獨特且
永恆
已經對過去的影子和未來的預言感到厭倦了
即使有一天
這個城市的秋天終將消失
我依然
是秋天出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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