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七修行系列~2017春附錄~參禪之助道
參禪,是以見性契悟涅槃妙心為主,除此皆是助道之法。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自性的無漏智慧。一切妙用,萬德萬行,乃至神通光明,皆從禪定生。禪有深淺、內外、大小,三乘各異。如來禪、祖師禪,必須心無所著,方可參究妙悟。
修禪之法,在形式上必須靜坐,諸佛菩薩,三乘聖者,沒有不通過靜坐修禪而悟道解脫的。在行住坐臥四威儀中,端身靜坐,最易定身息心,有利於用心參究。開創中國禪宗的菩提達摩大師,梁普通年間來到中國,武帝迎入宮中問法,帝不能領悟。大師知機不契,遂到河南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九年如一日。終日默默,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
這是佛祖給修習禪定者做出的榜樣。雖然六祖為破斥死坐不用心者,而向薛簡說:『道由心悟,豈在坐耶』的方便語。但參禪最正確的形式,還是應以結跏靜坐為主,於參禪易得成就。若為保任禪心,亦須在行住坐臥時,融化貫徹於生活中。在永嘉禪師《證道歌》:『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參禪在形式上來說,以坐為主,坐是四威儀中最穩健中正的方法,姿態形式最為端正,故結跏趺坐是修禪的要道。
坐禪首先要發心,百丈禪師《坐禪儀》說:『夫學般若菩薩,起大悲心,發弘誓願。精修三昧,誓度眾生,不為一身獨求解脫。』常住大悲心以無量功德回向眾生。誓斷煩惱,誓證菩提,一切莫為,只管打坐,放舍諸緣,休息萬事,身心一如,動靜無間,一定能得到禪定而開悟,作祖成佛。靜坐之先,選擇環境,亦至關重要,必須選擇寂靜處,即遠離喧雜,不聞雜亂的人畜之聲的處所。其次調和五事:
1調食:飲食本為滋身進道之所需。但食之過飽,則氣急身滿,百脈不通,令心閉塞,坐即不安。若食之過少,則身體羸虛,意慮不固。多食少食都非得定之道。還有吃了雜穢之物,令心識昏迷。若吃與自身不相宜的食物,則觸動舊病,使四大相違,身心不安,也不利於修定。所以說『身安則道隆,飲食知節量,常樂在空閒,心靜樂精進,是名諸佛教。'吃飯之後,必須休息半小時才能入坐,否則身息不調。
2調睡眠:睡眠本是無明惑覆,不可縱之,若睡眠過多,非唯廢修聖法,亦復喪失功夫,令心暗昧,善根沈昧,要經常思念無常,調伏睡眠,令神氣清白,念心明靜,如是方可棲心聖境,三昧現前。故經云:『初夜後夜,亦勿有廢。無以睡眠因緣,令一生空過,無所得也。』
3調身:調身就是關於坐禪時對自己身體的調整。先需厚鋪坐具,使身體能安穩久坐,無所妨礙。次當整定,即調整定式。坐法有兩種:一、結半跏趺坐,即以左腳置右腳上,牽來近身,令左腳指與右膝齊,右腳指與左膝齊。二、全跏趺坐,先將右腳置於左膝上,再將左腳安於右膝上。古來分別稱為『吉祥坐』與『降魔坐』。禪宗本來沒有這種區別,唯以坐久疲勞時,左右上下交替結跏都無否可,但總以半跏趺坐方為相宜。其次寬解衣帶,使衣帶周正,不令坐時脫落。衣帶勿使過緊,過緊身體窄迫,氣息亦不調。迥松時易生頹墮,以鬆緊適度為要。次當安手,以左手掌置右掌上,兩手大拇指相接,當心而安。照印相說,名為『法界定相』。次當正身,先當搖動其身及諸支節,約反覆七八次,如按摩法,勿令手腳差異。如是坐已,則身端坐直,令脊骨勿曲勿聳,不得左傾右斜,前躬後仰。坐時不可依靠牆壁及屏障等物,否則久坐成患。次當正頸,鼻子與臍對,不偏不斜,不低不昂,平面正坐.次當口吐濁氣,吐氣之法,開口放氣,不可令粗急,宜緩細深長,綿綿恣氣而出,想自身百脈不通處俱隨放息而出。閉口,鼻納清氣。如是至三至七次,若身息調和,但一次亦足。次當閉口,唇齒相依,舌頂上顎。次當閉眼,只令斷外光而已。當端身正坐,猶如奠石,無得身首四肢輒爾動搖,是初人禪定調身之法。舉要言之,不寬不急是身調相。又極寒極熱或過寒過熱及迎風處,皆不宜靜坐。光線也應選擇適當,過明過暗,都非所宜。如上所講,住處衣食似乎與坐禪無關,實則不然,住處影響於心,飲食影響於身,睡眠影響進修,衣帶鬆緊影響於調息。所以調和五事不可輕忽。
4調息:調息就是調和呼吸,健康人的呼吸,大都正常;一旦四大不調,或精神異常時,脈搏就會變動,呼吸也就不規則了,這是每一坐禪人都有的經驗。坐禪的時候,呼吸不調,心自然也因之而不調,身體浮動,就不能把心鎮靜下來,不能心安意悅,就不能明凈入定。息有四種相:一風、二喘、三氣、四息。前三種是不調相,後一種為調相。坐時鼻中之息,出入有聲,叫做風相。坐時鼻息的出入,雖無聲音,而息出入結滯不通,是為喘相。 坐時息已無聲,亦不結滯,但出入不細,是為氣相。坐時鼻息出入無聲音,不結滯,不粗浮,出入綿綿,若存若亡,資神安穩,情抱悅豫,此是息相。守風則散,守喘則結,守氣則勞,氣息則定。靜坐時有風喘氣三相,是名不調。若用功參究,復為心患,心亦難定。若欲調之,當依三法:一、下住安心,即把心放於氣海丹田(氣海丹田即臍下一寸五分之處),把心鎮靜下來,將下腹部徐徐用力,使之稍稍向前,精神安住,呼吸自然調順。二、放寬身體,不要矜持,放舍一切,使身體輕鬆愉快。三、想氣從遍身毛孔出入,通行無障。息調則眾患不生,散心易定。總起來講,無聲音,不結滯,不澀不滑,是息調相。
5調心:調心之法有兩種:一、調伏亂想,令心與參究相應,不令越逾。二、當令沉浮寬急適得其所。知道什麼叫沈相?若坐時心中昏暗,心非明歷,無所參究,頭好低垂,是為沈相。這時當繫念於鼻端,坐安心於髮際、眉間(兩眉中心),或令心明歷,專注本參,無分散意,此可對治沈相。什麼叫浮相?若坐時心好掉動,身亦不安,念外異緣,尋思雜事,這是浮相。這時應安心向下,最好安住在氣海丹田、或肚臍中。更主要者,振奮精神,心住本參,止住散念,心即定住,則心容易安靜。總起來講,心無亂想,不浮不沈是心調相。調身、調息、調心這三種方法,在初、中、後(也就是入、住、出),特別是在初、中階段,若有不調相,皆需隨時適當調整。若欲出定,徐徐動身,安詳而起,不得卒暴。出定之後,也要常作方便,護持定力。
禪之以得法的要道,全在實修、實證、真參,真究,因此稱之為『坐禪辦道』。今引百丈懷海禪師《坐禪儀》全文:
『夫學般若菩薩,起大悲心,發弘誓願。精修三昧,誓度眾生。不為一身,獨求解脫。放舍諸緣,休息萬念。身心一如,動靜無間。量其飲食,調其睡眠。於閒靜處,厚敷坐物。結跏趺坐,或半跏趺。以左掌安右掌上,兩大拇指相拄。正身端坐,令耳與肩對,鼻與臍對,舌拄上顎。唇齒相著,目須微開,免致昏睡。若得禪定,其力最勝。古習定高僧,坐常開目。法雲圓通禪師呵人閉目坐禪謂黑山鬼窟,有深旨矣。一切善惡,都莫思量,念起即覺,常覺不昧。不昏不散,萬年一念,非斷非常,此坐禪之要術也。坐禪乃安樂法門,而人多致疾者,蓋不得其要,得其要,則自然四大輕安,精神爽利,法味資神。寂而常照,寤寐一致,生死一如。但辦肯心,必不相賺。然恐道高魔盛,逆順萬端。若能正念現前,一切不能留礙。如《楞伽經》、天台《止觀》、圭峰《修證儀》,具明魔事,皆自心生非由外有。定慧力勝,魔障自消矣。若欲出定,徐徐動身,安詳而起,不得卒暴。出定之後,常作方便,護持定力。諸修行中,禪定為最。若不安禪靜慮,三界流轉,觸境茫然。所以這探珠宜靜浪,動水取應難。定水澄清,心珠自現。故《圓覺經》云:「無礙清凈慧,皆依禪定生」。《法華經》云:「在於閒處,修攝其心。安住不動,如須彌山。」是知超凡超聖,必假靜緣,坐脫立亡,須憑定力。一生取辦尚恐蹉跎,況乃遷延,將何敵業。幸諸禪友,三復斯文。自利利他,同成正覺。』
中峰和尚說:「坐禪別無用心處,只十二時中,放下一切塵勞妄想境,常自心如虛空,毫髮計使無他念。若得自心清淨,還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麼時,如何是我父母未生以前本來面目?如是看,若工夫一片成,自然得有悟人。何名坐禪?外於一切善惡境界,心心不起名為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為禪。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於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薩道。」
做功夫貴在起疑情,什麼是疑情?如生不知何來,不得不疑來處。死知何去,不得不疑去處。生關竅不破。則疑情頓發,結在眉睫上,放亦不下,遷亦不去,忽然一朝撲破疑團,生死二字,是什麼閑家具!古德所謂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者此也。
做功夫最怕耽著靜境,做人困於枯寂,不知不覺。動境生厭,靜境安然。原因是行人一向處於喧鬧的環境,一與靜境相應,如吃適合口胃的東西,則生耽著。又如人倦久喜睡,久久墮於無知,落於鬆散懈怠而不自覺得。
做功夫要中正勁挺,不近人情。如果循情應對,則功夫做不上,不但做不上,日久月深,則必成為隨順流俗的阿師。
做功夫疑團得力時,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行不知行,坐不知坐,東西南北不辨,通身內外只是一個疑團。疑團不破,誓不罷休。
做功夫舉話頭時,要歷歷明明,話頭若失,立即再舉,不破話頭誓不甘休。不然則坐在鬼窟裏,昏昏沈沈過了一生,有何所益。
做功夫切莫通道不須參,若不參便云已得理,此則是天生彌勒,自然釋迦。此輩名為可憐憫者,臨命終時,手忙腳亂,悔之何及!
做功夫時,不得將心待悟,若將心待悟,終不得悟,只須逼拶令悟。若大悟時,如蓮花開,如大夢忽覺。看話頭真切,逼拶心意,時節因緣會合時自悟。悟時如撥雲見天而廓落無依,天旋地轉,又是一番境界。
黃檗禪師說:「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此語最親切,若將此偈時時警策,功夫自然做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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