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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28 13:54:56| 人氣36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愛的紀念（完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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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已經“叮叮咣咣”鬧了一整天了。
鏡子裏，在染成了淺棕色的頭髮的發根處，已經露出了新長出的黑髮的顏色。她把發梢夾在指縫裏把玩，等著他。
她的頭髮曾經留過了肩，後來一氣之下鉸掉了——站在她身後的理髮師用食指的關節把她的頭扶正，斷發就嘩啦啦的掉了下來。可是沒想到，頭髮裏藏著人不可思議的生命力，心中的傷口還不曾癒合，作為愛的紀念而留長的頭髮卻又能紮起來了，之後也就再沒鉸過。
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
剛上大學那年的冬天，她又戀愛了。趁著過年之前，去穿了耳洞，有點疼。小姐說，現在優惠，兩個送一個。她有些驚奇，什麼，連這些事情都能送？可又一想，在美容院開一年的卡送一次電睫毛，那麼耳洞穿二送一也不足為奇了吧。小姐撥開她的頭髮，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問，送的那個打在哪，左邊還是右邊？她想了想，小姐仿佛自言自語地說，右邊吧，男左女右，怎麼樣？說著就要動手，別！她忽然想起來了，上課的時候他總坐在她的左邊，她忙擺手說，打在左邊吧，還是在左邊吧！雖然沒多久這段愛情便無疾而終，可是，身體上這一個額外的小孔竟成為了愛的紀念。
門把手忽然“嘩啦嘩啦”的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還好門是從裏面鎖上的。
她把門拉開了一條縫，奶奶那顆掛著一束白髮的頭顱發迫不及待地鑽了進來，最近她的背駝得厲害，兩頰也乾癟了，她撕扯著嗓子說，我看他人不錯！她用力抵住了門。這是母親的意思。母親遮醜似的巴望她早早出嫁。母親無疑看出了端倪。她低頭看見了門逢外奶奶的腳，腳趾從涼鞋前面伸出來了老大一截，大張著，緊緊摳著地板，連腳趾彎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心裏忽然一酸。可就在奶奶身後，還有一雙趿拉著男士拖鞋的腳在不安份地踱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走！你走！你算什麼東西！管我的事！她有些得意,仿佛看見母親的臉變得刷白。
母親和那個男人同居早已不是什麼新聞。
奶奶在臨走前又把母親的意思重複好了幾遍，我從來沒看走眼過！她強調似的說。母親沒讓她說這句來著。
父親屍骨未寒，母親就急著把四樓的房子賣出去，聽說未來的女主人有神經衰弱的毛病，最聽不得雨滴的聲音，人家堅持要把窗戶上的鐵皮雨搭拆掉，交涉了幾次之後，那個男人做主同意了。工人今天一早就上樓了，午飯似乎也沒下來吃。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嘈雜聲已經戛然而止了。
突然降臨的寂靜反倒讓她不安起來。
她“呀”的一聲，她感到腹中的那個作為愛的紀念而存在的生命正在迅速的膨脹。她拿起話筒，那一串電話號碼開始在記憶裏剝落。她知道他不會來了。
黑暗突然降臨。

我要檢舉
#小小説
台長： is♥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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