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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冰記事

三月初忽然又來了場大雪，附近的湖面也凍結了，但外頭的天氣卻是好的不得了；外頭的艷陽讓人忍不住走出戶外，陽光乍看之下好像很強，但卻是沒有熱度的曬著，我信步來到湖邊的步道，見到有人仍在結冰的湖面上悠閒地走著；雖然有點疑慮，但心想有人走在上頭，就表示冰面還算結實吧，於是我也跟著上去“走冰”。

對生長在亞熱帶的我來説，冰塊是用來挫冰加草莓醬用的，偶爾可以在冰箱的陳年結霜中見到；遠嫁到北歐來和番前最接近“冰天雪地”的體驗，是夏天躲在祖父母雜貨店裏的大型冰櫃中“納涼”，直到來到北歐，才第一此眼見夏天下冰雹的異象，並體驗了滑雪和湖上滑冰的樂趣。

當頭上白花花的陽光反射在潔白微微透光的冰面上，感覺真是無比舒暢，以前我有個綽號叫蘑菇，因爲是標準的見光死兼怕熱，街上這頭有太陽，我可以跨過條街閃到有陰影的地方，以這種不可思議的S型走法讓外子摸不著頭緒；然而想到與灰不隆咚的冬天終於可以畫下分界了，難以言喻的幸福感隨著陽光湧入心口裏，就讓它儘管曬吧。

然而踩著微融的冰層，越走忽然覺得心裏越毛，這麽好的天氣，就算陽光再怎麽大而無當，這樣曬上個10分鐘，冰層不會裂嗎？我摸摸口袋裏的數位相機。心裏想著：如果這腳底下的冰裂了，我該怎麽救我心愛的相機呢？此時各種臆想此起彼落。越走向湖心，越發覺得腳軟。

忽然我停下了腳步。就在原地慢慢的轉了一圈，先看看東邊的冰面，偌大的冰湖上踩過的足印，在陽光下好像白色泛藍的沙漠一般寬廣無垠；再右轉45度看看來時路，驚訝的發現，後無來者，而且折返的起點也難以辨認了，這下子可傷腦筋，就算要折回也只能碰運氣了。再轉身往右轉，視線内最近的是碼頭，快速地在容量不大的求生智囊裏翻找極地求生常識，忽而想起碼頭的樁腳冰層比較脆弱，自然也不是擅自上岸的好地方。當我再次轉回原點時，看到不遠處有2個在冰上巧遇的老人家，正忘我的聊天呢。看到這一對老先生老太太，不知道爲什麽，我忽然覺得安心了。於是我又繼續前行，拿出口袋中的相機邊走邊拍。

陽光下的冰面還是有點滑，而且不時在腳下傳來碎冰的聲響，然而先前的慌張已被我抛到腦後了。過足了走冰的癮，我挑了一處看似安全的步道走上岸邊，發現這處的冰面是呈乳白色的，跟小時候自家製作的牛奶冰顔色好像；難怪北歐的原著民拉普人有多達數百個字彙來描述不同的冰雪樣貌，比我們描述玉的用詞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晚餐時得意地跟老公聊起我的走冰體驗。他說：“有人在上頭行走不表示就絕對安全”。語畢，我全身汗毛豎立；那這條命可以算是撿回來的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