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阿美”,這名字是他取的,雖然我不很喜歡,他也沒有抗拒他老人家的意思。
我不懂他叫什麼名字,每次見到他就只叫他“AH PEK”,他陪我走過6歲那年唸幼稚園的炎日夏天,風雨不改載我上學和放學,用他那輛我覺得和幾個小朋友一起坐得很威風的三輪車。
是的,現在的小孩哪還有乘三輪車上學的機會呢?但我有。
AH PEK的個子高高瘦瘦,披著一頭及肩的白髮,胡子和眉毛也是白色的。他總是穿著殘舊的淺色長袖衣和褲腳折了幾下的長褲,還有一雙我一直覺得很老土的拖鞋,然后臉上掛著慈祥和譪可親的笑容。
聽媽說,他已經是將近90歲的老人家了,但因為家境不是很好,所以年長了他還得出來吃力地騎三輪車,載我們這群小瓜上學掙錢。至于他有什麼家人,除了聽說他有個孫女之外,其他的都不曉得了。
每天早上點左右,AH PEK就會騎著三輪車,到我家樓下鈴鈴幾聲叫我下來。那時我是住在舊市區街道的戰前屋三樓,如果他鈴了幾聲還不見我下來,就會朝著面向街道的三樓窗口,用他那把沙啞乏力的聲音高喊“阿美!上學啦!”。
有好幾次,我因為跟媽走路去菜市場趕不及回來,所以時間到氣喘喘跑回家上學時,就見他在家樓下等我,還是一幅不改的親切笑容,從來不會因為我讓他久等而生氣的。
AH PEK會把三輪車的座位,用木板分成兩層,讓我們這幾個只有6歲大的小瓜坐著,只不過那時總愛蹦蹦跳跳的我們,寧願危險地站著晒太陽,也不願意乖乖坐下。
有好幾次,我們在胡鬧的時候,水罐啦書包啦在不小心弄掉在馬路上,就得勞煩AH PEK把三輪車在路旁,然后再替我們跑到馬路中央撿回我們掉的東西。但他老人家實在有夠仁慈的,從來都不會罵我們這群小瓜。
幼稚園畢業,唸小學時由于可以和哥姐一同走路上學,所以就沒再乘AH PEK的三輪車了。
之后,偶爾還有見到AH PEK,只是一直聽說他的健康每況愈下,后來也就沒再騎三輪車。
而我后來也遷離市區,從此都沒再見到AH PEK,也沒再聽說他的消息。但每次想起他,他的慈祥笑臉都會浮現在我腦海。
無論他還在不在,我相信我一直都會記得,這陪我走過6歲童年的這慈祥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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