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樓財閥是從房地產業堀起的企業,說它是全世界最有錢的財閥也不為過,世上多少有權勢之人所居住的宅邸都由疏樓財閥親自設計、並建造,其豪華程度絕對舉世無雙。
疏樓主人攏括世上知名設計師、積極培養新銳設計師,至今幾乎只要涉及建築業的設計師,未來的目標都是進入疏樓財閥就職,其原因不單單只是優渥的待遇,貌似也有不少人是為疏樓主人而來。
多少權勢之人願意開出天價購買疏樓財閥設計的宅邸,為的就是那華麗無雙、豔麗動人的疏樓龍宿一眼青睞,就算只能暫留他一個眸光,即是傾家盪產也甘之如飴。
雖說疏樓財閥能在房地產業獨佔鰲頭,但龍宿也不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人,他販售的房邸小至流民居住的國宅、大至像羅喉住的那間豪宅,甚至在其他國家也擁有好幾十棟城堡,可見其有錢的程度。
龍宿這個人賣房子有個規定,舉凡暴發戶階級以上的人,絕不做第二次生意。
他曾經說過:「雖然吾的房子賣不完,但總不能妨礙別人的生意,所以吾同一個人只做一次生意,無論汝多有錢吾都不願意賣第二間。」
這個原則讓他不至於成為同業的眼中釘,儘管他有那個本領以及資金壟斷其他同業的生意。
當然表面上做的是合法合理的產業,龍宿私底下卻在黑市與羅喉有往來,他們會合作純粹因為欣賞對方在生意上的手段與作法。
兩人都是屬於大方闊氣的人,既不會去干涉別人的生意,也不排斥同業競爭,意氣相投的兩人經過一次合作就成為朋友了。
羅喉此時正坐在疏樓財閥的總裁辦公室內,眼前,以優雅的姿勢交疊著雙腿,半躺半坐地靠在絨毛沙發上的俊美男子但笑不語,纖瘦曼妙身姿宛如柔若無骨般,面對羅喉不怒而威的氣勢,毫不以為懼。
精緻絹美的容貌有雙英氣凜冽的琥珀瞳眸,眼波流動時讓人覺得既魅且邪,但若與之正視又覺傲氣逼人,縱然有著男女都無法比靡的艷麗容姿,卻無絲毫厭弱氣質。
疏樓財閥最引以為傲的BOSS,同時亦是最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
放眼天下,也只有他適合那一身別人怎麼看怎麼詭異的紫羅蘭色西服,不受領帶拘束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柔皙白嫩的頸骨,煞是誘人。
淺紫色的長髮輕洩在頸邊,龍宿不畏不懼地直視羅喉,他與羅喉同樣有著引人側目的俊魅容貌,儘管氣質截然不同,此時同處一地,倒令身旁跟隨的人不禁有些心懾。
龍宿的貼身助理穆仙鳳揪著身上的紅裙,小臉上煞是不安。她平常是看慣了自家老闆的美貌,也常面對龍宿驚人的氣魄,但從未像這樣和龍宿以及羅喉共處一室。
那不是震懾於他們的美貌緣故,而是兩人之間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場,強勢而倨傲,冷酷且熾熱,即使沒有對談,也足以令人產生怯懦之心。
置於兩人前方的琉璃製矮桌上散著幾張照片,上頭有龍宿與羅喉私下見面的畫面,其中甚至有他們在港口貨櫃交易的狀況。
倘若這照片流了出去,不但會引來警方的關注,還會影響天都集團和疏樓財閥的商譽。
「武君,」輕輕柔柔的嗓音乍聽之下柔媚動人,但從龍宿那雙毫無笑意的琥珀眼眸看得出來,此時他相當不悅。「這件事真是令吾為難呀。」
「這件事,是天都保護不周。」羅喉沉聲,臉上淨是不悅。
天都與疏樓的交易地點一向由天都負責,就連周遭的警備也是天都一手包辦,一直以來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卻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夠拍下這樣的照片。
龍宿雖然時常在黑市走動,但是他感興趣的並不是軍火,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奇珍異寶,凡是他看上眼的寶貝,無論來源乾不乾淨、價格是否可觀,他皆會大手筆地將之買下收藏。
表面上看起來是沒有值得置喙的地方,然而麻煩就麻煩在,至今為止龍宿收購的寶物中有不少贓貨,若受到警方注意追究起來,不僅天都要惹上很大的麻煩,就連龍宿可能也必須付出大筆賠償金。
「吾也沒責怪武君的意思,只是武君汝該知道,吾有兩位警察朋友,吾瞞著他們涉入黑市交易這件事若讓他們知道,總是交代不過去呀。」
龍宿說得遺憾又沉重,眼裡精光卻是毫不減弱,很明顯地是要讓羅喉擔起這件事,畢竟他身為天都最大的客戶,保密兩者之間的交易行為是天都應作的工作,自己不需要踩了泥還忙著擦。
羅喉亦不是無知之人,他自然聽得出龍宿話裡的意思,原本他就沒有推卸責任的打算,對於龍宿稱得上自私自利的心態不是很放在心上,相反地,他深信憑龍宿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吾會盡快找出寄信的人。」羅喉說一不二的承諾,下一秒即在龍宿嫣笑染眸中硬生生被打散。
「這倒是不用了,其實,寄信給吾的人已經事先聯絡吾。」
「……這話什麼意思?」
「吾明天,想為武君引見一個人……」
深怕回家途中遭人跟蹤,夜麟特地拐了好幾個彎、繞遠路,足足多花了十來分才回到他心愛的小公寓。
只有三層樓高,不到二十戶人家的公寓,幾年前夜麟花了些錢買下其中一間,雖然外表看起來既簡陋又破舊,但是公寓內倒是整修得乾淨整齊,公寓戶主很勤勞地每兩個月粉刷牆壁,讓這棟屋齡超過二十的公寓內部乍看之下就像新屋一樣。
夜麟之所以選中這棟公寓,除了屋主很勤勞以外,就是它的外表夠掩人耳目,任誰也想不到知名的電腦駭客火狐夜麟、月氏二少會住在這種既小又陋的公寓。
夜麟轉著鑰匙圈爬上樓梯,回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對那名外表乍看之下還未成年的男人饒富趣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那種外表與內在截然不同的人。
明明長得一張很好欺負又容易遭人調戲的俊美臉蛋,自他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旁人難以侵犯,甚至恐懼油然而生的強勢壓迫感。
那不是一個普通人應有的氣質。
長年來的工作讓夜麟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未有一個人像那名男人一樣這麼教人心生敬畏。
沒錯,就是敬畏。
單單只是被那雙冷漠的紅眸凝視,若非夜麟向來對任何人都抱持著不屑與鄙視的態度,恐怕他早就淪為那雙冷眸下的屈服者。
對男人天生的王者氣質為之屈服。
夜麟對那類人向來避之若趨,是個人喜好問題,也是家境造成。對他來說,有個喜歡攀權附勢的父親是件很丟臉的事,因此他多年前就毅然決然離家出走,成為今日小有名氣的火狐駭客。
然而不知道那個老傢伙究竟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居然三番兩次要求他回月華協助他打擊天都,想當然爾夜麟不可能答應,因此那個他已經不願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才會想直接把他綁回去。
夜麟不屑地哼了一聲,走上自己公寓所在的二樓,在不遠處的某扇門前看到一抹再熟悉不過的銀白身影。
家族遺傳的璀璨銀絲隨著那人轉頭的動作飛揚,瞬間周遭的景致彷彿化為無邊無境的雪景,那人置身其中,揚著連紛飛白雪都無法掩蓋的漠然氣息,輕而易舉地使自己的存在感更勝雪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眼與髮同色的眼罩,遮去了本來應該炯炯有神的雙眸,只留下一隻依舊不羈、始終傲然的瞳。
「……大哥。」夜麟遲疑地叫出許久未曾叫過的稱謂,剎時飄散在青年周身的寒冰氣息褪去,宛如春暖花開般的溫柔氛圍隨著夜麟的靠近更熾。
冷漠的唇角緩緩劃開溫煦的弧度,蒼月銀血大掌抬起,攬住站在跟前的夜麟肩膀,像個許久不見的好大哥那樣,將鮮少見面的弟弟抱住。「夜麟,好久不見了。」
纖瘦的肩膀僵了僵,夜麟一如往常以淡漠的態度推開銀血親暱的擁抱。「都幾歲了還摟摟抱抱的,丟死人了。」
「夜麟……」
站在門口的兩人面對面望著彼此,一人不打算開門邀請客人入屋,另一人彷彿看穿他的拒絕之意,並沒有開口強迫。
「你會特地來找我,是月氏那老頭要你來當說客?還是幽溟又惹了什麼禍?」嘲諷的語氣飽含笑意,隔著面具,即使聽出他話裡的諷刺意味,仍探不出夜麟此刻的真正想法。
銀血輕皺著眉,對於這名已有兩、三年沒見面的二弟始終無解。夜麟還沒離家出走前本就和家裡不親,平常更是喜愛忤逆父親,直到三年前夜麟十八歲,疊積多年的紛爭終於爆發成戰爭。
夜麟竊走公司的企業機密檔案的行徑,終於讓月華企業老總裁月王勃然大怒,當時站在月王面前的夜麟臉上毫無悔改之意,甚至出言挑釁,導致月王一怒之下將他趕出門。
然而銀血心裡很清楚,夜麟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對夜麟來說,他並不是被月王趕出家門的,而是自己離家出走。
自由這兩個字看似很簡單,但想要真正得到卻十分困難。
人自出生開始就失去自由,被親情、友情、愛情、甚至是生活環境所困著,心裡掛念著某些事、某些人,便無法真正自由。
生來便瀟灑自在、我行我素的夜麟,終究為了投奔自由而捨棄了很多枷鎖,那之中也包括他們的兄弟之情……
銀血多年來一直為無法瞭解夜麟的想法而內疚,如果他能更關懷這個在家裡不受父親重視的二弟,也許他們現在還能一起為了月華企業打拚,三兄弟和樂融融。
遺憾的是錯過就難以重來,時間更是殘酷地在他們中間建起短時間內無法打破的隔閡,若是時間允許的話,銀血希望能夠慢慢地重建他們的兄弟之情,偏偏──
「夜麟,幽溟出事了……」
此話一出,毫不意外的夜麟發出低笑,「我就說嘛,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的月華總經理怎麼可能閒著沒事來找我,能夠動搖你的除了月華就只有幽溟那小子。」
「夜麟,他是你的小弟。」
「哦?那又如何?老頭把他當成心頭肉般疼著護著,難道幽溟出事他會放手不管?這件事輪不到離家出走多年的我操心吧。」
對待唯一的弟弟,夜麟並非不疼愛幽溟,只是月王對幽溟的疼惜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儼然一副想將自己所有一切交給幽溟的樣子,縱然是對月華企業沒有任何興趣的夜麟,也覺得月王太偏心了。
明明對月華忠心耿耿、奉獻良多的人是大哥銀血,但月王卻用對待公司員工一樣的態度對待銀血,這點一直讓夜麟很不滿。
儘管夜麟很清楚讓月王偏心的原因是什麼。
「夜麟,父親在上個月病倒了,這段日子來公司運作出了很大的問題。」銀血語帶艱難地說道。
「哈!所以是怕公司交給你一個人照應不了,現在急著要我回去幫忙嗎?」不等銀血回應,夜麟悶聲道:「想要我幫他竊取其他公司的內部機密,好穩定月華的運作,想得還真周到。」
「夜麟!他終歸是我們的父親……」
「他心裡只有幽溟而已,你跟我只不過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哪比得上幽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