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冥鐵司戒備地注視坐在離自己數步遠之處的男人。
櫻冥家在商場獨佔鰲頭,在黑道也略有地位,卻怎樣都遠遠不及這個名副其實的黑道份子。江藤組所涉及的違法事業多不可數,若非近年來江藤慢慢漂白他的事業,打算解散江藤組的話,只怕至今已成為東京規模最龐大的黑道組織。
江藤能夠這麼順利地漂白事業,無非是因為他掌握他人秘密的本領高明,警方即便握有他違法的證據也無法順利逮捕他,才能這樣任由他漂白。
一直以來,江藤就是他心中最大根的刺。不啻是因為江藤手上握有他欲跟美國黑手黨聯手的秘密與證據,雖然他再三申明並沒有要干涉他的打算,但是誰曉得他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呢?誰都不希望自己有把柄在別人手上吧!
櫻冥鐵司也不例外。
基於這個原因,他不得不暗中設計江藤的毒品交易,與神崎的交易之所以會被警方發現,其實就是他私下向警方通風報信的,還有其他不少交易都被他設計破壞,使得江藤損失不少利益。櫻冥鐵司不曉得江藤是否有發現他動的手腳,可是憑藉兩人所佔有的地位與勢力,江藤並不會明目張膽與他作對,這才讓他更恣意妄為。
但是江藤的到來讓櫻冥鐵司不得不心懷防備。「不知江藤組長今天特地蒞臨寒舍,有何貴幹?」
「唉呀,不需要這麼警戒嘛。」江藤手肘撐在屈起的膝蓋,手背抵著下顎,唇邊野蠻的笑容像是很欣賞櫻冥鐵司宛如刺蝟般的戒備神情。「今天我特地前來,是為了談件交易的。」
「交易?」櫻冥鐵司狐疑地瞪著他。他和江藤向來不對頭,毫無生意往來,為何他會突然說要跟他談交易?
「關於你跟美國黑手黨──」
江藤話未說完,櫻冥鐵司已經變了臉色。「江藤!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哈哈哈,何必裝傻呢。江藤狂妄地笑道,「放心,我不是想拿這件事來要脅你。我記得你和黑手黨合作的條件是拿到水野博士正在研發的A病毒研究數據吧。」
他究竟從何得知這件事的?櫻冥鐵司難以置信,就算江藤知曉他欲跟美國黑手黨合作的秘密,照理說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關於A病毒的情報他一直保守嚴密,到底江藤怎麼會……
「你大概很疑惑我為何會知曉A病毒的事。」江藤換了個坐姿,大剌剌地盤腿而坐。「換個說法吧,我手上有A病毒的研究數據。」話一出口,就見櫻冥鐵司臉色更是難看。
「不可能!」
「水野博士將研究數據製成微晶片藏在他兒子腦袋裡,所以你才會一直找不到。」江藤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信封。「A病毒擁有能夠讓人類全身機能癱瘓的能力,藉由空氣散播,從感染到發作費時不超過三十秒,擴散速度快又難以防範,用於戰爭倒是件很不錯的武器,你不覺得嗎?」
「你……」聽見江藤準確無誤地說出A病毒的功效,櫻冥鐵司就算想要拒絕相信江藤擁有研究數據也辦不到。「我怎麼相信那究竟是真的還假的?」
「水野博士的兒子親自交給我的,難道會有假?」江藤斜睨坐在他身側的靳季,後者像是有些畏縮般地別開頭,乍看之下就像不敢與他們直視。
櫻冥鐵司上下打量靳季,沒有見過燃羽真正模樣的他當然不會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假冒的,只是見他外表年紀確實與情報中,燃羽的年紀差不多,便稍稍相信了江藤。
他既然命令櫻冥皇接近燃羽取得研究數據,又為何沒有見過燃羽的樣子──只能怪他太自以為是,以為任何事都能夠準確地掌握在他手上,一得到燃羽的情報便交給櫻冥皇,自己看都沒看過一眼,自然對燃羽的長相毫無印象。
「……你有什麼條件?」櫻冥鐵司沉聲問道。
江藤就賭櫻冥鐵司的自負,猜測他是否不曾見過燃羽,因此才讓靳季假冒燃羽。「條件呀……很簡單,我要你把櫻冥皇交給我。」江藤淡淡地說道,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不認為櫻冥鐵司會答應他這個條件,而事實上櫻冥鐵司也拒絕了。
「辦不到!」
櫻冥皇自小就在櫻冥家長大,櫻冥鐵司為了培養他成為未來接班人,教導了他許多事,也讓他見識過櫻冥家不為人知的一面,自然熟知櫻冥家所有秘密,倘若將他交給江藤,誰曉得江藤會不會利用他來打擊櫻冥家!儘管再怎麼想要得到A病毒的研究數據,櫻冥鐵司也還沒傻得馬上答應江藤。
「既然你不想要A病毒,那我就立刻毀了它吧。」說著,江藤作勢要捏碎手上的信封。
「江藤!」櫻冥鐵司氣急敗壞地阻止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把那麼值錢的東西當垃圾,想要說毀就毀。
「櫻冥先生,你還是慎重考慮得好。」挑眉,江藤悠閒地斜睨櫻冥鐵司惱怒的模樣。
櫻冥鐵司咬牙切齒地怒瞪江藤,忽爾,一抹猙獰的冷笑揚上嘴角。「哼。你以為這樣進到我櫻冥家……可以安然無事地離開嗎?」帶著他最想要的東西進到他的地盤,今天就算得不到研究數據,也要將他的死對頭除掉以絕後患。
櫻冥鐵司話才剛說完,門外突然湧上十數名男人,將他們四人團團圍住。
「江藤先生……北島先生不是勸過你不要激怒老頭嗎?」冷絕在他背後嘀咕。
我哪知他這麼禁不起激。江藤好笑地說道,不見慌意的俊顏仍然噙著狂妄的笑容。「櫻冥先生,你真以為我會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準備就來找你打屁納涼嗎?」
什麼意思?櫻冥鐵司眸中流露疑惑。
「同樣的東西我COPY了兩份,你應該能猜到,另一份會送到哪裡去吧?」
櫻冥鐵司聞言,臉色驟變。「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欸……總是要為自己的安全做點保障嘛。」
聽江藤這樣講就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COPY的研究數據肯定是交給江藤的部下,倘若今天江藤在櫻冥家出意外的話,應該會交給警方處理,屆時就算除掉江藤,他和美國黑手黨的合作肯定會失敗,處理得不好,說不定還會被警察調查到他違法內幕,到時他就得吃上數十年的牢飯,怎麼想都划不來。
就在此時──
砰!
槍聲打破凝結的局面,江藤臉色大變,唰地站起。「靜!」
單看他這個反應,櫻冥鐵司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冷笑。「江藤組長,看來你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居然想一方面牽制他,另一方面暗中潛入櫻冥家救櫻冥皇,他實在不得不佩服江藤的心思縝密,只可惜……有亞梵在那裡守著櫻冥皇,想要偷偷救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想來,江藤說他另外COPY了研究數據也極有可能是假的!目光一凜,櫻冥鐵司立刻向手下大喝:「殺了他們!」
「自己保護好自己!」江藤話語一落,立刻拔槍對準正欲離開大廳的櫻冥鐵司,剎時,槍聲此起彼落,幾名黑衣人見江藤拔槍,也跟著想要拔槍直接殺掉他們。
光依反應快,一連踢倒好幾人,將他們的槍踢向靳季和冷絕。
這是怎樣?警匪片上演嗎?靳季早在聽聞第一聲槍聲時便臉色發白,想來他也不過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怎麼可能看見這等陣仗而不手腳發軟,事實上若不是他硬撐的話,只怕他早就全身癱軟在地了。
倒是冷絕反應迅速,不知從哪拿來一只塑膠袋,將光依踢給他們的槍全部裝進塑膠袋裡,當有人想要上前搶時,抓緊塑膠袋狠狠地往對方的臉砸去,廢物利用的很徹底。
「季小弟,過來!」冷絕拉住腦海一片空白的靳季跑向通往旁廳的門,後者臉色鐵青,遲遲無法作出反應。「喂喂,現在可不是讓你發呆的時候啦。」
聽見冷絕的聲音,靳季才回神,隨他躲到旁廳。「你對這種事怎麼這麼習以為常?」普通人早該嚇死了吧。
「拜託!要來之前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呀,這裡好歹也是黑道地方,你還傻傻的呀。」冷絕免費奉送他一記白眼,從塑膠袋裡拿出一把槍交給靳季。「壓下保險,對準就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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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開槍?叫他開嗎?靳季瞪著手上的槍不知所措。
「又沒叫你殺人,看是射腳或射屁股都可以,總之只要讓對方無法行動就好。」
別說的那麼簡單。靳季低咒,早知道會演變成現今這模樣,他就不來了。
「季小弟!」
耳邊傳來冷絕的大喊,靳季不明所以地抬頭,赫見一名男子舉槍對準了自己,他瞠大雙眼,手腳不聽使喚地僵住。當刺耳的槍聲響起之際,靳季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擋在他面前,替他接下疾射而來的子彈。
對方向後倒落的身子,正巧落入反射性張開雙臂的靳季懷裡。替他擋子彈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率先發現有人拿槍接近靳季,因此立刻衝過來的光依。
胸口被染紅的布料令靳季心焦如焚。「日、日下……」
「光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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