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晚上八點半。下班後,趕到月台前,前往回家路上的輕鐵電車還有一分鐘就到站。疲憊侵襲整個身體。
到站的電車,都給人帶來了驚愕:為何車頭的字幕屏上顯示的,是“761P--元朗”,而不是“761P--天水圍”?可能電車它忙碌奔命了一整天,累得已經麻木、神智不清了,才把前往的地點搞亂了。於是一路上,乘客們照常地哄哄鬧鬧,車外的夜景依然迷濛,但前往的地點,被電車說成了:下一站是樂湖,接著是天耀、坑尾村、塘坊村、屏山、水邊圍、豐年路、康樂路、大棠道,直到最後一站“元朗總站”。剛到了“總站”時,我已到了該下車的“天逸”站。這裡是天水圍,卻被誤喚成了元朗。
究竟是電車神不守舍,抑或是我們“過於清醒了”?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已身在元朗,失魂的事物卻懵而不知地苦苦奔向元朗(由此可理解一些人,明明已到了目的地,或已擁有了某種想得到的事物,卻一直迷失了自己或方向,蒙在鼓裡)。又或者說,我們到了天水圍的時候,顯示出的地點卻是元朗,這就像回到了剛才停留的地方(由此也可引申出一事實:當我們身處於現實生活中的某個環境,被某些外來事件刺激了大腦皮層,就會產生回憶。一路上的風景黑白照似的呈現,而我們駐腳在回憶的某角落時,好像剛剛就停留在那裡一樣,其實早已過了不知多少年)。想起這些甚是有趣,還記得我曾寫過這樣的詩行:“回憶是最凶猛的暗器”(下有詩歌為證)。的確是啊,車廂裡的乘客都前往明天,我卻被這一暗器狠狠地擊中腦門,一時清醒不過來,與電車神不守舍。
2006.10.28
附上原詩:
<<暗器>>
來刺殺我的,不是無影銀針,
血滴子,也不是魚鰾,飛刀,鐵菩提
這夜裡,漫過枝頭、河面或絲綢上
不發聲響的月光,正逼向我的頸項
隨時人頭落地。你不會前來救我
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被暗中安排好
要在明月潛伏之前,趕到懸崖邊
大聲喊出刺客的惡名,然後跳崖了斷
回聲久久才傳到蝙蝠的耳中
無比清晰地吐出了幾個字,像染了血:
回憶是最凶猛的暗器
2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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