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阿嬤的病房準備返北時,蘇菲媽突然對蘇菲的後頸背後好奇了起來──
「才半天而已,妳就曬黑了喔?」
啊?什麼?曬黑了?可是我明明有擦防曬啊!虧我還跟堂妹誇口說前陣子在蘭嶼時的豔陽天很棒,這回換高雄的太陽不甘示弱了嗎?
突然想起了一個標題:姑且稱之為「熱情的背後」吧。
此次南下是為了探視病中的阿嬤。繼二堂妹之後,換蘇菲爸與蘇菲媽在病房裡「接班」照顧。蘇菲就跟著二堂妹,以及剛好來看阿嬤的大堂妹一同先去姑姑家帶回她託付的東西。
離開姑姑住處,知道蘇菲餓了,兩位堂妹們騎車帶著蘇菲找宵夜去。吃飽喝足之後才返回大伯父家。在客廳裡又與已經嫁作人婦的大堂妹聊到凌晨一點多;準備就寢時也已近兩點了。熄燈後跟二堂妹躺在床上,兩人在黑暗中又「話」了好一陣子。二堂妹小蘇菲六歲多,但是比蘇菲懂事多了。自從大伯父中風、二度中風之後,讓從前家中的嬌嬌女也會開始為家裡打算了。就連公司免費的三天兩夜旅遊,她也會想到病褟中的父親需要照料而不克參加了。
「妳難道不會有所不滿或是怨嘆嗎?」蘇菲好奇也直接地問道。
「不會啊!反正以後有機會再出去玩就好了啊。而且──『遇到就遇到了啊!』我自己也看開了啊!」她瀟灑地回應著。
兩人就在黑暗中聊到三點。直到想起當天早上八點就要起床,才語罷入睡。
隔天早上用過早餐、準備再到醫院看阿嬤之前,蘇菲央求二堂妹載我去跟一個人在市場攤子裡招呼客人的大堂姐「探班」。大堂姐不過大蘇菲三歲,只是,吃過的苦、擔起的責任也許已超過她那樣年齡所承受的吧。
孝順的她,婚姻則是接受了伯父嬸嬸的安排。大姊夫的眼高手低,已是大家不願在大堂姐面前提起的默契。此外,她也認養並撫養了二堂姐未婚生子的兒子。自大伯父倒下之後,又是她一人擔起了大伯嬸嬸一家生計。
攤位前,我看著大堂姐俐落地切菜秤斤兩,二十三十地接下客人手中的零錢。提到了七月堂弟的喜宴,身為大姐的她沾沾自喜地邀我記得南下喝喜酒,「到時候晚上咱們姐妹再好好聊聊喔!」邊幫客人舀菜,她邊這樣跟我期許堂弟婚禮後晚上的「蓋棉被純聊天」的「憧憬」。
因為不知道屆時是否由蘇菲爸蘇菲媽代表出席,但是一見大堂姐這般單純的願望,就為了那番姐妹暢談的願景,連「不」都說不出口了。
離開大堂姐攤位所在的市場,二堂妹才跟我說,就連這次堂弟婚禮的金飾,都是大堂姐主動出借她的,讓這個身為長孫的堂弟婚禮上可以風光一些。「大姐就是這樣很顧兄弟姐妹情啊!」連二堂妹也這樣跟我下了評語。
回到阿嬤的病房。在蘇菲爸蘇菲媽的看顧之下,阿嬤也有了食慾,竟把一整碗的鹹粥都吃光了。病房裡沒有蘇菲的「用武之地」,於是約了P吃飯。
雖說物價上漲,但高雄一碗35元的大餛飩湯還遠比台北動輒五六十便宜許多了。簡單吃過中餐,P說就載我動物園山上那邊吹風吧。途中看到路旁搭起的棚子下有擺了幾張籐椅的「茶坊」,我與P就在那邊喝茶遠瞰港景。(不過,光是兩人的阿薩姆紅茶與綠茶就要──兩百五!我跟P說,「你就知道──View無價!」)
熱情的老闆娘,端了可以免費續沖的兩壺茶過來之後,就為了大陸震災、跟客人比較起誰的誰是大陸的高層等政治話題,與客人「槓」了起來。P轉頭問我不會想走嗎,覺得新鮮的蘇菲回他因為在台北我難得聽到這樣的對話,所以還滿有意思的。不過,兩人把一壺茶喝了七八成,就離開了。「啊?你們不要續壺喔?」回到摩托車處,老闆娘熱情的聲音追了過來。我們想她應該覺得她與客人的談話或多或少也影響了我們的興致吧。
因為蘇菲嚷著想喝咖啡,P載我自壽山往中山大學騎去。「我們是不是在那家7-Eleven吃過早餐啊?」
「沒想到妳旅行『放空』,但是腦袋並沒有放空啊!」P拿客戶老愛調侃我旅行放空的話來取笑我。只是,有些事有些回憶,好像還是無法從腦袋中放開清空吧。
我們就在圖書館旁邊的建築物一樓找了地方坐下。有時閒聊笑話,有時無語但吹風或是仰望晴空。
靜默間兩人隨意拿起相機亂拍。蘇菲隨口問,「你該不會連我也拍進去了吧?」
沒想到P也坦承,「我有拍一張妳的背影喔!如果拍得不錯再傳給妳。」
只是,不知道從蘇菲的背後,P看到或是讀到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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