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風】
第三天早上,我與趴呢就真的乖乖爬起來了。四點四十分的鬧鐘,小小賴床、梳洗整理後五點二十分出門。準備走出民宿時還「躡手躡腳」的:因為看到姆里塔睡在客廳。我們也許當天民宿中唯一外出看日出的吧?因為外頭的門還是上鎖狀態的。
出了民宿,就往氣象觀測站出發了。先來談一下太平洋的風好了。蘭嶼有時並沒有想像中的熱:尤其清晨之前、傍晚之後。那風吹來,甚至還比台北入夜後還涼。像蘇菲白天只穿短袖地到處亂晃,傍晚後一定要披上薄外套,否則會涼到鼻水直流。不過,蘭嶼的風,吹來是很舒服的。在蘇菲心裡,那是一種吹自太平洋的風。
最記得的是第一個晚上夜間觀察,在山上風大,植物搖曳的沙沙聲響,配合清晰的浪濤聲,來自山、來自海的天籟,已經讓人無法辨明哪一種是風聲哪一種是浪聲。「那──我叫它『風浪聲』好了。」暗夜裡我跟趴呢如此形容。
看日出前的清晨的風,也是讓人需要穿上一件薄外套。
【氣象觀測站:日出】
對於我的趴呢來說,蘭嶼的夜間騎車經驗有別於台灣本島。「在台灣呀!晚上我不太敢騎車出門。但是在蘭嶼,卻讓人很放心。」雖然入夜後的蘭嶼路上總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荒涼」(好吧!僅限於非連續假期的尖峰時段),再加上路燈數不多,常常一條路上唯一的光亮就是自己摩托車的車燈。也許是因為當地的民風淳樸吧,還有一種與自然的貼近吧,就不必擔心夜晚會有甚麼歹徒或是意外狀況。
騎到氣象觀測站的山坡頗陡。另外,氣象觀測站也是臨行前某位同事推薦的必來景點:說可以在此鳥瞰整個蘭嶼。雖然這裡的坡度比往蘭嶼燈塔的山坡還來得更陡,但是我的趴呢最怕的反倒是往蘭嶼燈塔的山坡。往氣象觀測站的陡,想想可以「歸類」為兩邊都是山壁的山路:但往蘭嶼燈塔的山坡,「一邊是山壁,一邊就是懸崖,我會怕呢!」騎往氣象觀測站時,我的趴呢還分享比較兩段山路的心得。
不過越騎,對看日出的期望越小:因為當天清晨的雲層與昨日傍晚一樣厚。霧茫茫的一片,連遠方的小蘭嶼也看不到了。「果然看日出是要看運氣!」等了一陣子,就算天已亮,但太陽還是遲遲沒有露臉。
準備下山時,又拍起了氣候觀測站的野百合。能看到野百合真是一種運氣。此時也算野百合花季的尾聲了吧,零星的數朵還是讓我跟趴呢驚奇不已。利用相機的角度運鏡,「哈哈!拍起來也有種『滿山滿谷』的效果呢!」
下山時,因為坡度甚陡,趴呢決定不發動機車、就這樣一路滑下去。這種體驗很棒,最適合張開手臂了!──當然,這種暢快就不是負責駕車的趴呢可以感受到的。
【一葉扁舟:拼板船】
不過,我跟趴呢都覺得老天待我們不薄。雖然沒看到日出,不過下山時趴呢眼尖地看到有好幾艘拼板船正出海呢!於是我們又路邊停車,觀看那好幾艘拼板船航向大海的樣子。
不過因為在蘭嶼有諸多禁忌,我的趴呢提醒我不能拍照。(哈哈!這時候就好希望自己是個「帶把的」,就可以大方碰觸拼板船了。)海面上的拼板船,在大海的對比之下,真的就像是「一葉扁舟」。試想那樣的扁舟將在海上划上一個白天,倒讓人欽佩船者的勇氣毅力呀。
趴呢還發現有的拼板船會插上羽毛等裝飾,有的卻沒有。後來請教姆里塔,他說羽毛本身是有趨吉避凶的用意。但是沒插上羽毛的拼板船,其實船身上的圖騰,也就有吉祥之意。
【浮潛】
回到民宿,才六點半。慵懶的蘇菲躺在床上,竟然又睡著了。直到七點趴呢推門進來,「早餐送來了,可以吃了喔!」
當天的早餐是:地瓜鮪魚焗起司厚片,又是地瓜。又讓趴呢訝異於地瓜的「妙用」:「回去之後我也要自己做做看!」
用過早餐,我們就準備換裝:準備浮潛去了!
還好女人魚那邊有五百度的蛙鏡,讓不戴隱形眼鏡的蘇菲在水裡不至於是瞎子。我們先換上防寒衣後,在客廳裡聽著姆里塔「按圖索驥」地介紹蘭嶼當地的魚類與珊瑚。姆里塔講解得很詳細,光是解說就花了二十分鐘吧。但蘇菲還是得自承我絕對不是自然科的用功學生──好像全部忘光光了。
這次浮潛的地點在朗島。一行十一個人,就在加油站會合後出發了。
騎有十多分鐘吧。「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們來朗島嗎?」下了車,姆里塔突然問我。
「是因為這裡比較沒有污染嗎?」我「自作聰明」地回答。
「是因為這裡珊瑚比較多。你們可以看得比較多一點。」
簡單的回答,算是對複雜的「文明」世界的一種反諷嗎?在這個似乎與世隔絕的離島之上,除了那些核廢料之外,它的海它的天它的山,其實是單純自然到與污染畫不上等號啊!
領取蛙鏡時,姆里塔還在路邊摘了某種植物的葉子(嘿嘿!我真的忘了它的名字)並幫我們擦拭蛙鏡鏡片,讓人見識到之前姆里塔還有該尚都介紹過當地人拿來當菜瓜布的實際功用。我們做熱身操時,民宿女主人女人魚也來了,也幫我們拍了幾張照。
第一次浮潛,還真的有點害怕。尤其還要咬著呼吸管、改以用嘴呼吸,對於我們覺得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習慣來說,還真的不太自然。剛開始下水時,「我──覺得我的呼吸有點困難了。」我不諱言地跟女人魚表達我的害怕。
當開始浮潛時,我還是怕到不敢低頭進水。
「老公!有一個你要多多關心注意一下喔!──你應該知道是哪一個吧?」女人魚熱心地在岸上跟姆里塔交代。
「我好怕──怕等一下會喝到水!」我向姆里塔解釋我不敢下水的原因。
「那是因為妳呼吸管咬得不夠緊。對!兩邊要咬緊。」在「隊伍」最前面的姆里塔又吩咐了我一次。
沒想到上天(天池)肉腳也就算了,下海蘇菲也一樣肉腳。「既然來了,就好好闖闖吧!」──就是這種心態的激勵,讓蘇菲慢慢不怕了。扶著救生圈,先練習、習慣咬著呼吸管用嘴呼吸幾次後,最後鼓起勇氣──把臉埋進水裡。
我的鼻子,好像在此時失去作用了。在水裡只聽得到見用嘴巴呼吸的氣息聲,還有咕嚕咕嚕的水聲。姆里塔鼓勵我們不要只往正面看,還可以往左、往右看。不過──當偏頭看去時,耳朵就開始進水了。
海底的世界,遠比想像的還深邃幽遠。在珊瑚洞穴裡的,正蘊藏著更多神秘驚奇。有時姆里塔會潛下水,「現身說法」地指引我們哪一個特別的生物與珊瑚。也許是水壓,也許更多的是蘇菲正「專心一志」地用嘴呼吸,所以聽得沒有很清楚。
趴呢提醒我要放鬆,不過我寧可戰戰兢兢地咬著呼吸管,以免得意忘形到忘了用嘴呼吸。有幾回還因為閃神而嗆進喝入不少口海水。──嗯!也算是間接嚐到蘭嶼海水滋味吧。這裡的鹹度,應該沒有之前在澎湖險礁島玩水上活動時喝到的海水鹹。險礁島上的海水除了鹹之外,還苦了些。
出發前跟同事借了相機的潛水袋,在此也派上用場。由於浮潛的拖曳移動,以及有時候耀眼的陽光反倒無法從LCD上看出拍了什麼,所以拍出來的還真是一團亂、一團模糊。不過,也是拍照留念吧。
中途姆里塔讓我們休息。那時的水位偏低,外加在礁岩上難行,最好的移動方式竟是半蹲的行走。姆里塔又找了幾種貝類讓大家看看。也在此時更深刻感受到蘭嶼的海的清澈見底!近處的海水是透明的,完全看得出腳下礁石的排列層次。休息後之後又繼續浮潛。
我喜歡看到如玫瑰花瓣的珊瑚。層層疊疊的,好似一朵水中花。水中的藍,不如岸邊看到的深藍。不過蘭嶼海水的透明度是無庸置疑的,水裡看到的顏色,就像是透過有點淺藍又夾帶了一些些淺灰的玻璃紙看出的風情。
隨著「隊伍」移動,又浮潛了好一陣子。後來蘇菲也累了,「浮出水面」時正好有同行者跟姆里塔嚷著想上岸了。上了岸,姆里塔又熱心地幫我們找了「青螺」。青螺是依附在岸邊石頭生長的。我想若不是本地人,應該無法輕易發覺它的存在。因為它是以螺殼朝上地附在石頭上,需要用尖銳物撬開才看得到它螺肉的「本體」。姆里塔說他之前去過峇里島,當地人是不吃青螺的。「那蘭嶼本地人吃嗎?」我好奇地問姆里塔。
「我們吃啊!──這麼好吃,不吃浪費!」姆里塔邊找青螺邊挖開螺肉,邊回答我。蒐集了夠我們一個人一顆的螺肉之後,姆里塔先給了我一顆。
這算是第一次生吃螺肉嗎?咬起來脆脆的。真的不腥!明明是生的,但是吃起來卻像是已經水燙過後的口感呢!「好吃!好吃!」也許是因為蘇菲的「饞樣」,姆里塔又多給了我一顆。
除了青螺,同行的團員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顆海膽。「蘇菲妳要不要先拍?」看到蘇菲有相機,除了我的趴呢之外,其他團員也會先問我要不要拍個一張。聽說挖掉的海膽已經無法回到海裡了,姆里塔也順應觀眾要求地處理這道海之味。「來!有誰要吃的?」也許大家怕腥吧,所以這道海膽的「銷路」並沒有青螺來得好。「來!多吃一點!不吃浪費啊!」姆里塔用著生硬的台語努力「推銷。」對於敢吃生魚片以及就是放膽嘗試的蘇菲來說,我還很捧場地吃了三口。套句吃過的團員用過的形容詞,「好『海味』喔!」
浮潛的行程,就在有得玩有得吃中結束了。上岸前,「姆里塔,岸上的石頭可以撿回家嗎?」果然認知上對此小島有諸多禁忌,在採取任何行動之前最好還是要問一下當地人喔!姆里塔回答我,「可以呀!只是,怕有些貝殼是稀少特有的,所以最好不要撿貝殼喔!」
知道摘掉蛙鏡的蘇菲在岸上的視力無法撿到「像樣」的石頭,姆里塔還幫蘇菲與趴呢選了兩個。見姆里塔如此熱心,原本沒打算帶回當地石頭的趴呢,也帶走了一個。「那這個是什麼?」除了石頭之外,姆里塔還多贈送了一個東西。
「這是雙枚貝。我們介紹過的。」
有嗎?但蘇菲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呢!不過我很認真收下了姆里塔撿來的禮物:這可是蘭嶼當地的特產呢!
回到民宿,排隊等著梳洗時,還跟民宿女主人小聊一下。「那妳後來有順利浮潛嗎?」女人魚關心地問道。
「有啊!水裡真漂亮!」我小小地自豪了一下。
「那是因為──我有對她兇!」一旁的姆里塔竟然開起了冷玩笑。
「兇?姆里塔哪有對蘇菲兇?」聽到姆里塔這樣說,趴呢還緊張了一下。後來才知道這根本是完全耍冷。(所以,我還真覺得姆里塔是個冷面笑匠啊!)
從趴呢口中知道這是蘇菲第一次浮潛,女人魚又驚訝地跟蘇菲說,「那妳很勇敢呢!」
乖乖!在蘭嶼好像因為這種「第一次」而讓蘇菲得到不少稱讚嗎?──不過,哪怕過程充滿「艱辛」,很多事還是可以多方挑戰嘗試。也許這就是年輕的本錢吧。就像是電影練習曲的某句名言一樣,很多事現在不做,以後也不會做了。試想等哪天蘇菲老了,就算想爬天池想浮潛,也會因為那時沒體力而作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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