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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31 15:03:07| 人氣80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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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鈺在228公園裡漫無目的地走著,這天午後她本來該是和一群朋友去郊外踏青的,不料她們一群女生早上打來臨時又說有事不能去,阿鈺猜想大概是跑去應酬了吧!這群死黨畢了業以後,個個像朵交際花,成天招蜂引蝶,每次好不容易約好要出去敘敘舊,卻又被一些人臨時接受的邀約打亂而去不成了。

阿鈺無奈之餘,只好打給那個成天向她拉直銷的大姐姐,說她想去聽那個品牌的座談會,其實阿鈺老早就忘了大姐姐是隸屬什麼品牌的,阿鈺其實也不怎麼喜歡那個大姐姐。大姐姐漂亮歸漂亮,但她身上就是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商業氣息,彷彿是廠商放在櫥窗上解說的玩偶模型,精緻卻單調乏味,按下一個按鈕就會重複台詞。那一副的嘴臉,擠出來的微笑,裝出來的熱情令她十分不屑。只聽到訓練有素的大姊姊用那雕飾過的輕柔聲音,不厭其煩地對阿玉說明今天下午的座談會,阿鈺望著遠方,發著呆,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最後要掛電話前,大姐姐對阿鈺一再叮嚀到:「今天下午3點我在天成商業大樓1樓等你阿,一定要來阿,姊姊很想你喔,很想趕快看到你。」阿鈺敷衍了兩句:「嗯嗯。」電話就掛斷了。

如果不是無聊地發慌,如果不是想逃避,阿鈺大概也不會打這通電話吧!雖然說對別人講起那群高中同學,阿鈺仍然喚他們叫「死黨」,但是心中早已經不把她們當朋友了。每被放一次鴿子,就更灰心了一點。阿鈺不開心極了,好像也沒心情去聽那場座談會,她想到228公園裡面散散心。

「年輕的小姐,買一條口香糖好不好?幫幫忙吧!」阿鈺轉頭過去,是一個沒有腳的男人,阿鈺身上帶了不少錢,可是她連一個銅板也不想掏出來。從前的她是會的,會掏出很多個銅板,投進帽子裡時,還不忘對可憐的乞丐說聲加油。可是現在的她說什麼也不想投錢,那只會讓她回憶起不愉快的往事。想起她的男人曾經對她說:「阿鈺,你跟她好像,都好善良,在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間,都讓我看到了她的痕跡,你知道嗎?我好開心。」

那天下午,阿鈺都沒有再跟他說過任何一句話。晚上阿鈺回家後發了一封很長很長的電子郵件給了她的男人,於是他們就分手了。到現在男人都還不知道阿鈺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或許阿鈺只是倔降而且不希望成為那個女人的複製品吧。她是有點大女人主義沒錯,但是她不認為那樣是錯,她總是以此為傲。畢竟 阿鈺曾經是那麼有能力那麼耀眼的女人,但是現在的她,卻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捧著一杯麥當勞的可樂,走在人潮湧擠的台北街頭。

現在的阿鈺漸漸明白,挣來的往往不會是永久的。她開始學習品茗,品嚐淡淡的茶香,想起醉倒在Bloody Mary濃烈酒精中的年代,彷彿覺得內心裡另一個自我的影像正在淡去。從Aramark辭職後,阿鈺決心專心做研究,在南陽街的喧鬧中揮灑完青春的尾巴,把遺憾埋藏在租屋處的牆角後,一年就過去了。阿鈺也考上了一間北部的研究所,成為一個研究生,跟著教授做實驗。

空虛的週日午後在阿鈺不停地冥想中就這樣過去了,有些倦了,腳也有些痠 了,想到今天下午風颳得那麼大,大概又是颱風要來了。阿鈺正覺得怪,都已經是秋冬之際了,難道還有颱風,現在的她平時又不看報紙,哪知道氣象預報都報了些什麼。不過她心裡有點擔心,走到便利商店瞄了一下報紙頭版:中颱納威有可能增強為強颱,預計今天下午或晚上發佈海上颱風警報。阿鈺心裡有些著急,那她可要趕緊回到研究室把她未趕完的論文拿出來,如果明天放了颱風假,研究室肯定大門深鎖,那她三天後要繳交的小論文肯定趕不出來了。於是她趕上了黃昏前的巴士,回到了研究室。

阿鈺在研究室中翻箱倒櫃,卻始終找不到她那篇未完成的論文,外面風雨逐漸加大,大樓裡應該沒剩幾個人了。阿鈺想起從前的她做事總是井然有序,很少有找不到東西的情況,她總是有著清楚的目標,總是那樣堅持而不放棄讓何她想得到的東西。一個空蕩蕩的頭銜也好,掛在頭上彷彿也多了道光環,她依賴那些光環過了多少個歲月,到頭來才發現摘下光環的她一無所有。可是現在的她失去了動力,選擇待在研究室裡面只是因為不想接觸到人群,她知道她是不適合研究的,她該用那顆熱血的心去擁抱人群,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現在的她,總喜歡把要完成的事情拖到最後一刻。如果沒有繳交期限的壓力,她大概是絲毫不會去碰這些東西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鈺望向窗外,在深沉的黑暗中,強風交雜著雨水,猛烈至極。整棟大樓裡只聽見離心機高速運轉的聲音,外頭只剩下風聲雨聲,阿鈺好緊張,她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該不會被反鎖在大樓裡吧!今天早上出門也忘了帶手機,研究大樓的室內電話也不能向外頭連絡,即將要截稿的論文找也找不到,阿鈺彷彿想起什麼似地衝往樓下,可是這下她真的愣住了,大樓的鐵門已經被拉下,從窗戶望出去,連防風災水災的沙包都堆得高高的,整棟大樓也只剩下阿鈺一個人。

將石頭丟進大海裡,看著它慢慢往下墜。如果這時候用XRAY照射阿鈺的胸口,肯定是這幅景象。瞬間燈光都暗下來,電力像個完美犯案的小偷一樣一聲不響悄悄地溜走了。這時阿鈺輕輕地啜泣了起來,她像個骰子般被命運不停拋擲,拋到幾點,她就被制約似地朝那個方向前進,被迫坐上了一班沒有任何停靠站的列車。她讓自己忙碌,就算是閒晃時心也不肯空白下來。她害怕思考生命中的點滴,她害怕自己不斷逼問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這一刻她不得不空白下來,恐懼是一隻大蜘蛛,一口一口吐著絲包圍她薄弱的意志。阿鈺想逃,但是她確實被困再這一棟冰冷的研究大樓裡。是的,孤絕的時候,連回音和影子都會棄你而去。




台長: 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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