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經》卷1：「爾時拘尸那城娑羅樹林，其林變白，猶如白鶴…是諸天、人、阿修羅等，咸覩如來涅槃之相…」
那棵娑羅樹開花了嗎？
林子裡
你撒下的舍利子
七色五彩
那年
雪下著
你拾起一片花瓣
粉紅
一整個春天
山櫻笑遍歸程
從北國到南島
曾經沐浴
在你僧袍揚起的風中
曾經細聽你
擂出法鼓咚咚
夕日入大海
彤雲燦爛
那片
燿燿飄落的菩提葉呵！
正在說法正在說法
（2009年2月12日）
＊ 1975年春，聖嚴法師榮獲日本立正大學文學博士學位，回到台灣。他邀請楊白衣居士、藍吉富教授，還有我，到北投文化館作客吃齋。齋後，我們三人力勸法師出來領導台灣的佛學研究，法師卻說：「弘揚佛法是我不能逃避的任務，學術研究不必一定是我。」
事實上，在這之前，法師的這一心願，早已清楚表明在一個雜誌（印象中是《時報周刊》）的一篇訪問稿當中了。我們三人聽了都有點失望，因為當時台灣佛學界的人才，實在貧乏得可憐。少了法師的領導，想必是最大的損失。二十多年過去了，台灣的佛教研究人才輩出，正蓬勃發展中，才猛然驚覺法師這一席話的深意。
在這二十多年當中，法師雖然悲願弘大，不以佛學研究為唯一志向，但卻一直支持佛學研究，對那些從事佛學研究的學者也禮遇有加。1978年，法師在文化大學設立中華佛學研究所，我也忝為一名教員。自此，每逢過年過節，法師都會親自手提禮物，到我住的宿舍來。最近幾年，我心裡感到越來越不安穏，心想我是佛門弟子，怎麼可以勞動年紀比我大十餘歲的師父送禮？於是借口有事不在家，有幾次還包了個紅包回敬供養。法師體恤我的心意，因此才停止親自送禮，但卻改用郵寄。
法師晚年推行「心靈環保」，以為環境的破壞和人類的心性有關，只有改善人類心性，環境保護才有成效。對於法師的這一主張，多年前我曾為文批評，以為心靈的改造緩不濟急，必須採取更加強硬的手段，從心外的現實世界著手改革。最近幾年，有機會研讀國外一些有關「深層生態學」（deep ecology）的文獻，發現心靈的改造才是環境保護的治本之道。也因而深深為我的詆譭「心靈環保」感到抱歉和慚愧。更對法師的卓越遠見敬佩不已。我曾把這些自我修正的意見，寫在拙作《故鄉：我們的土地•我們的歌》（唐山出版社）序文當中，那是一本介紹「深層生態學」的通俗小書。
如今法師走了，當面向他悔過已來不及，只能寫一首詩來懷念他。自知這詩寫得不好，但寫時卻唏噓不已，淚流滿面。也許，那是慚愧、懺悔的淚水吧！
＊謹依台灣習俗，以大紅顏色的文字和畫面來悼念耆老高僧。相信聖嚴法師也會喜歡。
*以上照片攝於2009春台北街頭。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