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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05 大班人語
立法會會期終結,今年適逢選舉年,
下屆議會將會面目一新。
我早已決定放棄參選,四年議會經驗,
值得總結一番。
四年下來,對個人來說,
立法會工作可謂有得有失。
最大的得着,就是可以韜光養晦,
同時有機會吸收在建制工作的經驗,
對日後重返傳媒工作,不無幫助。
但作為市民和長期爭取民主的一分子,
深入虎穴,
卻也深刻體會到立法會在制度上的掣肘,
不利本港民主化的發展。
首先是資源不足的問題。
我過去也曾撰文主張大幅調整議員的薪津,
以便提高立法會的議政能力。
今次擴大政治問責制風波,
進一步凸顯了立法會資源嚴重不足的問題,
如能改善,立法會議政水平得以提高,
最終一定會對廣大市民有利,
政府也會因而得益。
很多人都有疑問,晉身立法會,加入建制能否真的做出成績?
議員發言時間是否太短無能為力?答案是一半一半。
在立法會內並非全無可為,
但制度上的缺陷卻往往令工作事倍功半。
發言時間不在長短,而是立法會內根本不容許真正的辯論,
有負議事堂之功能。
就我所知,
從殖民地時代至今,立法會從未有議案因為議員發言而改變結果。
事實上,只要政府有既定立場,支持或反對某一個議案,結果都可預料。
近期爆冷的例子如種族歧視法案修訂部分政府落敗,
只是偶一不慎的罕有情況而已,全因有建制派議員臨時變卦,
或溝通上有所差池所致。
民主派議員自縛手腳
立法會不單沒有真正的辯論,部分議員更長期不發言,
淪為舉手機器,議事功能可謂蕩然無存。諷刺的是,
議事規則限制發言時間竟得到民主派議員支持,
也有民主派議員為自己發言過長而道歉,如此自縛手腳,
實在不知民主為何物。
分組點票是制度上另一大弊端,
最大的惡果就是多數往往要服從少數,
因而無法真正反映社會上大多數民意。
建制派依仗着在功能組別的優勢,
往往與民為敵,
在勞工、反吸煙、食物營養標籤大多數關乎公眾利益和民生的議題上,
經常只為少數既得利益者服務,
甚至不惜與社會整體利益對立,
不單損害了建制派的公信力,
也嚴重影響到立法會的威信。
建制派為了爭取功能團體的支持,
往往要背棄社會大眾,
可謂忠義兩難全,
要成為大黨,不改變現行政制,
全面普選立法會,根本永遠難成氣候。
個人感受方面,可謂感慨良多。
四年來的經歷和近距離接觸,
令我看清楚很多人的真面目,無論是敵是友,都有新的看法。
入局前,我一直是民主派的支持者,民主派的朋友也較多。
入局後,一些我原來相當尊敬和友好的民主派議員,
雖不致反目相向,
也笑裏藏刀,人情冷暖,
教我充分明白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反之,以前很多我不齒的建制派議員,親身接觸過後,
印象卻不太差,至少部分人言行貫徹始終,不是一個人兩塊面孔。
任內最難忘的事,當然是領匯事件。當時我獨力作戰,
一士諤諤,幾乎孤立無援,幸得梁國雄和陳偉業大力支持。
雖然今天事實已經為我平反,還我清白,
反對領匯上市也是我四年議會工作最值得榮耀的地方,
但當年元旦聲稱五萬人上街遊行要我下台的情景,
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煲呔針」查無實據
我不反對遊行,因為我尊重那是民主訴求的正常表達方式,
但訴諸暴力威嚇,全港傳媒輿論一面倒,
則說明這是香港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令人不寒而慄。
我加入立法會四年,有人對我表示失望,其實頗不公平,
因為他們混淆了我應該扮演的角色,還把我當作電台節目主持人,
因而錯誤期望。
作為政府賬目委員會成員和資訊科技及廣播事務委員會主席,
我都克盡己任,任內處理了多宗重要事件,
包括旅發局的賬目問題、嘉亨灣事件及公營廣播檢討。
我不再參選,有人竟然指我害怕失敗,
這些說法完全不知選舉為何物,
正如同樣言論也一早批死黃毓民不能當選,
殊不知選舉就是要講奇里斯瑪,正如我一樣,
滿有性格的黃毓民,又豈會落敗?
我不再參選是我相信民主成功不必在我,應讓年輕的一代上路打拚,
我全力支持陶君行,所以決定退下火線。
最近天主教立法會監察組公布每年度的調查結果,
證明我在涉及民主及民生議題的投票取向皆與泛民主派一致,
所以所謂「煲呔針」的指控,查無實據。
由於立法會除分組點票的畸型設計外,
贊成票也一定要超過出席人數之半數才可通過,
而棄權票實質等於反對,所以不想表態的議員,
不管建制派抑或民主派,往往利用棄權票來掩飾自己真正的立場。
我從不投棄權票,但對於意義不大的議題,我都拒絕投票,
因而被別有用心的傳媒誇大抹黑,企圖醜化我的形象。
遺憾不支持政改方案
歷史的發展往往吊詭怪異,不以人們的主觀意志為轉移。
如果我當年真的有勇氣支持政改方案,一如在領匯事件上一士諤諤,
那麼政改方案通過後,實際的政治效用其實有利民主派,
至少立法會增加十個議席,民主派取得一半,
每年也可增加逾千萬資源,有利政黨發展,
今天甘乃威、單仲偕一類所謂第二梯隊上位問題便不會出現,
民主進程肯定向前跨進一大步。
反而,政改方案通過後情況不利的保皇黨當時支持政府,
如今既得利益得以繼續維持,實非始料所及。
因此,我實在不無遺憾,
也對自己缺乏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感到悔疚。
四年議會工作,是我人生一個階段,離開議會,重返傳媒,
恩怨一筆勾消,重新上路。
我雖然厭惡部分民主派議員的表現—議事堂上言詞尖刻,
往往要置人於死地,立法會前廳卻完全另一副諂媚面孔,
與高官和富貴議員打成一片—但為了站穩道德高地,
他們畢竟個人犧牲不少,包括自己的事業和收入,
而落任後生計全無保障,
所以我除了支持大幅提高議員薪津和增設退休金及醫療保障外,
也衷心希望他們今次選舉可以取得勝利,重返議會,
繼續為香港的民主發展努力打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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