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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03 20:24:45| 人氣36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308)2012.11.3姐夫所写:“台湾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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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老兵  

2012-11-01 21:38:40|  分类: 默认分类 |  标签: |字号 订阅

       瘦骨嶙峋的莫先生有些激动地接过我送给他的两本书——一本是关于中国远征军的田野调查,一本为美国国家档案馆收藏的两百多幅远征军历史照片,还有三张光碟,是大陆拍摄的一部电视连续剧,剧名就叫《中国远征军》。

 

九十岁的莫先生曾经是中国远征军的一个排长,参加过密支那对日大反攻,冲锋陷阵英勇无比,身上留下了日军枪伤,但他现在鼻子里插着根胃管,每天靠灌注液体食物来维持生命,衰弱得走路都颤颤巍巍,每周还坚持去医院做三次康复,踩踩自行车,蹬蹬跑步机什么的。

 

莫先生曾经官至国军少将马祖防卫副司令,退役后享受着不错的福利待遇,除了享有政府提供的住房以外,每月还可领到七万左右台币的退休养老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到台湾最好的荣民总医院接受免费治疗。当然,当年跟随蒋公逃到台湾的三百万老兵,只有将官级别的,才能享有这样优厚的待遇,低一个级别的校官,待遇就差很多,更多的老兵,就简直是晚景凄凉了。

 

导游小宋指着几栋老旧的房子说:瞧,这就是“荣民院”,专门收留那些孤独无靠的老兵。这些八九十岁的老兵,不少是国军溃退时被抓来补充兵源的,他们甚至来不及与家人告别,就被败军大潮裹挟来到了台湾。起初,老蒋“一年准备,两年反攻,三年扫荡,五年统一中国”的誓言,也曾让他们热血沸腾,宣过誓愿意效忠蒋公光复大业,不惜以身殉国打过海峡去。

 

但几年下来,连老蒋也心灰意冷了的时候,老兵们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可哪有那么多台湾新娘愿意嫁给这些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懂的阿兵哥呢?对于政府来说更要命的是怎么安置这些过了当兵年龄的老兵。据说,还是小蒋想了个办法,领着这些老兵钻到深山峡谷里,用铁锤和钢钎在悬崖峭壁上捣鼓了几年,凿出了一条横贯中央山脉的中横公路——这在当时是极具战备意义的,同时也让老兵们有了用武之地,虽然工程艰险异常,数百老兵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

 

小蒋承诺老兵们,公路修通后,政府会划出一些山地来让他们去经营,或种植,或养殖,或者开采点什么也行。总之,要让老兵们退役后有些事情干,能够挣钱养活自己,才谈得上娶妻生子过日子。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相当多的老兵孤老终身,这就有了前面提到的荣民院。我站在荣民院门口,目送着几个古稀老翁,踩着自行车匆匆汇入马路车流,心想老兵们海峡那边还有亲人吗?余光中的《乡愁》或许就是为他们写的吧。

 

小蒋即将去见老蒋的时候,总算发了恻隐之心,开通了老兵回乡探亲之旅。然而,让很多老兵料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回乡之旅会充满了凄惶、辛酸和无奈。据说,有位老兵千辛万苦回到湖南老家,终于见到哭瞎了眼的老娘,没想到老娘迎面就是一耳光,怒喝:化生子,叫你去打酱油,你一走就是四十年!……老兵扑通跪下,连连叩头,哭喊道:娘啊,儿是被抓走的哇!……

 

还有个老兵,逃离大陆时老婆已有孕在身,几十年后回到老家,妻子早已故去,儿子已是下岗的中年人,说起几十年来的日子,作为逃台蒋匪家属,儿子有吐不完的苦水,却从不问父亲在那边过得怎样。老兵倾其所有,将几十年的积蓄全掏给了儿子,没想到,回台湾不久又接到儿子要钱的信,说是要建房子什么的。老兵无奈,东挪西借凑了二十万寄回去。第二年,老兵回老家去看儿子的新房,结果新房子没看到,却发现儿子染上了赌瘾。老兵怒不可遏,儿子也泪眼婆娑,委屈得不行地嚷道:你生了我几十年不管!这一点点钱算什么!……据说,老兵从此再没有回去。

 

世易时移,如今两岸形势大变,很多台湾人不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了,只有这些耄耋老兵还在心情复杂地惦念着对岸的故土。老兵们大都有家国情怀,很多很多年前,莫先生和同僚聚在一起的时候,喜欢聊聊光复大陆之类的话题,现在看到对岸日益强盛也十分欣慰——都是炎黄子孙,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繁荣昌盛呢?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谁让我们血管里奔腾的是同样的DNA,心底里装着的是同样的强国梦呢?不过,在大多数台湾人看来,硝烟早已随风而逝,宏大叙事不是很感兴趣,他们希望维持现状,讨厌外人惊扰他们平静的生活。老兵们大都时日无多,莫先生也已风烛残年,等老兵们都驾鹤西去了,台湾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三个台湾老兵的背影

我给姐夫的留言:

流着眼泪看完这篇文章,

        短短几行文字道出了台湾老兵的凄凉与悲哀。

        这次我先生住台湾荣民总院我才知道,

        有很多的老兵都是终身未娶,他们膝下无子,

         在台湾无亲无故,叫“单荣”。

         老了病了失智了,住在医院全部由看护护理,

         我问看护,他们病成这样,老家的人知道吗?

         看护说老家的人都往生了,也没有亲人了。

         这些“单荣”从入院到往生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常常看到他们流泪,也常常听到他们叫妈妈,

         那种往生前重病中的痛苦与凄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历史沉重到不能触碰,一触碰就会伤心流泪。

        (其实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当年抗日英雄)

       希望你能够多多为他们写文章,他们是世界上最凄凉的人。

 

 

台長: 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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