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剛出生時，喝奶的速度一直很快，增加的速度也很快，快到大老爺必須要求我暫緩幫小敏增加份量。幾個月後，開始吃副食品，也順利接受，不久就自己拿著斜彎的湯匙，津津有味地吃著稀飯，一點兒都不需要我操心。由於在學習生活技能及體察別人的心意，小敏自有細心周到的一面，所以，我從來不覺得小敏是個慢郎中小姐，反而認為那是她沈穩個性的一部份而已。
在未上學前，天寬地大，小敏的成長自然可以順其自己的節奏：一歲半還不太會說話，沒關係；一個下午完成不了一件砂畫，無所謂；四歲時不太會握筆，不要緊......可是，唸了幼稚園以後，凡事按表操課，吃飯有時間限制，不管妳愛不愛吃；睡覺有一定的時間，不管妳想不想睡；畫畫、勞作、遊戲都只能在時間內完成，小敏先是新奇，漸漸地卻有了壓力。去年在teacher Iris的護航下，小敏仍可悠哉悠哉，雖有壓力，卻不成困擾；但今年轉到teacher Bella班以後，少了老師偏心的護航，總是被要求”速度”的她，感到莫大的困擾，已經不止一次向爸媽泣訴了。
其實在開學不久後，teacher Bella就已經打過電話了，當時她是為了瞭解小敏轉班的原因並說明小敏的適應狀況，其中小敏的慢速度便是老師關切的重點，因此她說會給小敏三天的適應期。Teacher Bella是一位很會說話也自有一套管理辦法的老師，雖然我知道三天的適應期一定是不夠的，但也只能當做這是小敏自己該面對的磨練，畢竟這是小敏自己選擇的班級。
起初，小敏總嚷嚷著不想上學，可又說不出個完整理由，有一次我到學校後，看了掛在教室外的學生種種作品，我才猜想她可能是因為畫畫、勞作經常無法在時間內完成而覺得沮喪吧？！
小敏總是抱怨老師給的時間太少，但我想：為什麼其他同學都能夠完成的作業，而小敏卻完成不了呢？仔細觀察結果，可能是因為：有時小敏太雞婆，老是看著別的同學，卻忘了自己手邊的作業，當然延誤時間了；有時是因為我從來沒教過小敏寫字，小敏連握筆都不太會，而筆劃更不順，當然寫字的速度也就慢了；最嚴重的是心態問題，小敏是個敏感的孩子，一旦她內心覺得受挫，不論做什麼事都會慢吞吞的，不太情願呢。
有一天小敏放學後，一直抱怨teacher Matt每次出兩項作業時，都會害她做不完，偏偏第二天又有兩項作業，她很害怕會做不完，煩惱得不得了，不管爸媽如何安撫都停不了煩惱，最後還哭了起來，大老爺還允諾她隔天會打電話給teacher Matt，好好溝通的，可是小敏卻還是要求媽媽第二天一早要打電話給teacher Bella，提醒老師才可以。我告訴小敏不可以因為這種事就要求爸媽打電話給老師的，因為老師絕對不會規定小朋友做不完的作業給小朋友的，她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努力完成才對，可是小敏根本聽不進去，先是含著眼淚對著媽媽這一篇大道理點點頭，隔不了多久又要媽媽幫忙打電話，直到第二天她還流著眼淚提出要求，最後我還是扭不過小敏的淚水，打了電話，不過結果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
不久前，小敏才告訴我班上有位小朋友因為家長打電話給teacher Bella而受到責備，原來是小朋友在學校受到老師的處罰，回家後告訴了家長，家長打電話給老師瞭解狀況，大概teacher Bella認為小朋友的描述有所出入，可能引起家長的誤會，事後才又訓了小朋友一頓吧？
所以當小敏要求我打電話給teacher Bella時，一來我認為這件事只要小敏自己學著克服就行了，二來我不以為老師會縱容只給小敏特權的，因此我一直遲遲不肯答應小敏打這通電話，後來因為看小敏實在煩惱，不停地掉淚，只好安撫她打了電話，不過也只是請求老師配合安撫小敏的情緒而已，並沒有提出必須多給小敏寫作業的時間。但我猜想，接到電話的teacher Bella，她的想法不一定只是如此而已。
這天小敏放學後，我急著知道小敏是不是也會被訓了一頓，小敏起初說沒有，但她的神情卻告訴我不是如此，逼問再三後，小敏終於說出teacher Bella有告訴她不可以因為這樣就叫爸媽打電話給老師之類的話，但詳細情形，無論我再怎麼追問，小敏就是不肯說，最後甚至歎口氣，轉過身說：「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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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小敏在學校受了傷，但回家後，她一直沒說，直到晚上洗澡時，水碰痛了傷口，她才說出原由。原來teacher Matt帶班上同學到中正公園，當大家興高采烈地溜著龍形的溜滑梯時，卻只有小敏因為害怕而不敢溜，於是teacher Matt請大家一起鼓勵小敏，最後小敏是溜了滑梯，不過卻也因為太害怕而受了傷。手臂的擦傷，teacher Bella很快地便幫她擦了藥，但大腿內側的擦傷，卻是洗澡時才發現。對於女兒受傷這件事，大老爺很在意。而teacher Bella卻一直沒有打電話來說明事情的始末，經過幾天後，她為了確認娃娃車的事情才打電話到家裡來，剛好是大老爺接的電話，大老爺婉約地表示希望老師能即時告訴家長孩子受傷的事，但老師表示她已經要孩子回家後必須告訴家長了。大老爺非常的不滿意，因為這種事，怎麼能讓孩子自己說呢？又怎麼會說得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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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我還是小四、五的學生，學校裡來了一批極年輕的老師，大約是剛退伍或剛從師範學院畢業的吧？其中倍受囑目的是”兩對”老師，說是兩對，是因為他們經常走在一起，看起來像是戀人的緣故。
由於老師的宿舍就在學校附近，且是學生必經的路上，不久就有流言流語傳出，最嚴重的是指其中一對的女老師懷孕了的事，在鄉下的小學校裡，這種事很快地便引起熱烈討論，甚至還有更不堪的情節肆竄呢！不久，流言中的男老師到處尋找造禍的學生們，還把矛頭便指向一群平常十分聒噪的女同學身上，而我不巧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事實上我從頭到尾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得周遭的朋友零星曖昧且片段的言語罷了。起初聽說這位男老師總是把女同學一一叫到教室裡訓話，內容是什麼也不清楚，終於有一天叫到了我，我不記得當時這位老師叫我進教室後說了些什麼，我只記得他講了一句話：「如果妳認為妳沒有錯，妳就出去。」而我立刻就站了起來，心裡卻覺得委屈極了，眼睛盯著牆上『諄諄教誨』的標語，激動得流下眼淚，卻沒有立刻走出教室，不一會兒，男老師則歎了一口氣，自己先走出去了。
當時我一直很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事，老師要叫學生到教室問話？什麼是諄諄教誨呢？他們平常表現得那麼曖昧，為什麼要怕人家說？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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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鄉下學校的師資良莠不齊，學生只能照單全收，根本不懂得向家長反應，更別提到學校抗議之類了。記得小六時，社會科的老師是個退伍的老兵，個子矮矮胖胖的，精神狀況有點奇怪，常常嘴裡不知唸叨著什麼，有時候上課也是如此，學生當然對他不是很信服了，鄉下孩子到了小五、小六，體格都長得很不錯，大家突然間都像變成了大人似的，有的男生開始長喉結，有的女生則有了月經，有一天上社會課時，大家吵得不像話，這位老兵老師幾次喝斥都沒有效果，竟和一位男同學對罵了起來，老師氣不過，突然抄起了掃把，準備修理他時，沒想到反被男同學搶過了掃把，兇狠狠地威喝了一聲，那位老師嚇得縮回身子，嘴裡唸個不停，卻再也不敢管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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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生的問題，家長該不該出面？要如何干涉？拿捏的分寸可是不容易。
大體原則，孩子的世界必須由孩子自行去闖盪，當我回憶起以前的學生生涯時，突然覺得內心不是那麼平靜，原來我遇到的老師是這麼多樣呀！我是多麼幸運遇到了幾位疼我又賞識我的好老師，一路鼓勵相隨；但我也曾經遇到未能開啟我蒙昧的無緣老師，以致我的智識不能夠成長。好好壞壞，讓我明白：人生就像走一座險橋，不是跌得粉身碎骨，就是有驚無險地過橋。身為人母，我知道其中的險處，我希望護衛我的孩子不要跌得粉身碎骨就好了；至於其中的驚險，我也希望他們能夠品嚐出人生的滋味。
今年的萬聖節，我刻意將小敏打扮成巫婆的模樣，因為三樓的姐姐送給小敏幾件禮服，其中有一件是黑底花樣的洋裝，搭配小敏自己做的南瓜項鍊，還有巫婆帽，應該滿適合的。可是放學後小敏卻不怎麼開心，後來才知道原來班上的女生不是打扮成天使就是蝴蝶，她覺得她們比較漂亮，我聽了啞然失笑，允諾她明年將她打扮成小公主好了。其實這幾天，她在學校的勞作做了巫婆帽、魔杖、黑色風衣，恰恰能搭配她的巫婆妝扮，我覺得很完美呢！直到晚上，小敏到了楊媽媽家裡，楊爸爸的一席話才讓我們母女大大釋懷：「今天是萬聖節，本來就是要打扮成巫婆啦、鬼啦才對，怎麼是天使、蝴蝶呢？那才不對呀！」就是、就是，過節嘛，就是要應景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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