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怕病來磨,除了擔心不癒之外,最慘的是與世隔絕的生活,是健康正常人無法體會的艱難。這話倒也不是說,生病的人一定要遠人群索居,而是指生病的人總是被人防範著保持距離,稍越雷池一步,彷彿就罪無可赦似的悲情;倘若此刻身邊的人也視同麻煩,甚至風言風語譏誚,冷漠以對的話,那這病想要不纒綿,也很難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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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親密生活在一起,究竟誰病了?誰傳染給誰?一時之間是很難驗證的。
五月七日下午,小小孩開始發燒。
五月九日媽媽請了假在家照顧小小孩,也開始覺得不舒服起來。
十日下班,媽媽第一次就診安東耳鼻喉科。四時四十分,大老爺已候在診所門口,給了媽媽五佰元,等不及媽媽看診就走了。
十一日休假,傍晚,大老爺回來,瞅著沒事,戲謔地說:「這麼好哦,在家裡休息。」這一夜,媽媽的喉嚨似火燒,隔天一早失聲。
十三日下班,媽媽再次求診安東耳鼻喉科。
十四、十五日,小小孩與媽媽的咳嗽聲此起彼落,大約是惹人心煩吧?大老爺不止一次沒好氣地說:「哎喲,哎喲,不要咳那麼大力,輕輕咳就好了。」「妳好像破病雞仔。」「妳要不要去小房間睡?妳這樣咳,好可怕哦!到處都是細菌。」......
十六日中午,趁著午休時間,媽媽改到大老爺極力推薦的陳耳鼻喉科就診。
十七日夜裡,媽媽又被火燒似的喉嚨驚醒,匆匆抱了被子,獨宿小房間。不料,不久,小小孩竟摸黑衝出客廳找媽媽(小小孩一向最怕黑的,居然”敢”隻身摸黑到客廳,實在太勇敢了),卻被不耐美夢被驚醒的大老爺訓了好頓,急得大哭大叫,可憐媽媽只得出面安撫再三。
十八日六點多,媽媽正病得昏沈,卻隱隱約約知道大老爺準備上班的一切行動,心裡一直渴望老公能來探視安慰一下自己,於是痴痴地等著,直到無情的關門聲重重叩上為止。
八點許,媽媽好不容易掙扎起來,送小小孩到保姆家,自己則到長庚就診。
下午二時許,媽媽才剛入睡不久,大老爺來電打斷媽媽的休息,媽媽不想惹事生非,緩緩報告行程,末了還交待大老爺記得買晚餐回來,大老爺豪爽地答應了:「好啦,這時候就只能靠我了。」語氣裡頗多得意,媽媽卻心裡暗氣:靠你?早完蛋了。
十九日下午,連休了一天半之後,趕去上班。晚上婆家的姐夫打電話來,一聽媽媽那破鑼般的嗓音便百般關心,豈知大老爺接過電話後,卻一逕鄙視的態度,說什麼”破病雞仔””沒什麼”之類的話。讓病人聽了,心情更加沈重。
二十日晚上一時不察,竟著沙茶醬加紅辣椒,大啖火鍋,當晚喉嚨便又像火燒似的,無法安睡。又一連兩日的活動,根本不克休息,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回到了基隆,大老爺已不止一次的大喊:「好好的假期都泡湯了。」只見拖著又累又病身軀的媽媽啞口無言,待想辯駁些什麼,大老爺卻已氣勢凌人地吼著:「誰教妳都不聽我的話?」究竟要聽什麼話呀?冷言冷語還聽得不夠多嗎?
二十三日下班後,媽媽一眼瞧見大老爺的藥袋,大約是前一天嚷嚷被媽媽”傳染”的證據吧!不到六點,原本大老爺答應帶小小孩上跳舞的,卻臨時因下雨而變卦:「今天大家都好好在家休息吧!」倘若是平時,媽媽就算趕搭計程車也會護送小小孩上課的。六點四十分,大老爺宣告:「我要去睡覺了,什麼事都不要叫我,誰都不要吵我。」夜裡兩點,小小孩尿急,才發現大老爺正在客廳看電視。好你個大老爺,每次都在夜初睡覺,半夜看電視或打電動,然後上班遲到,待下班回家後又補眠,again又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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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得已必須忍受病痛折磨時,衷心渴望的是溫柔的照顧,體貼的慰語。親愛的,如果你不能做到,那就”Please shut up!”,至少給病人自由呼吸、自我痊癒的空間,因為她不是真的想生病,故意製造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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