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8月15日(星期日)早上,約7點20分左右,現任金門縣地政局的林局長德恭親自──打電話到家裡,說:「往日財政局同仁在金城國慶飯店聚餐,要我於當天下午6時30分入席。」,儘管平時我為了規避酒駕而很少晚上出外用餐,但昔日財政局老長官既親自打電話來,老同事難得見面無論如何是一定要入席的。再說之前林局長娶媳婦,要我幫他寫些請帖,原本不容推辭,因為斯時太太甫檢查出罹患乳癌,心情跌入谷底一時無法調適,又有一大堆家事要做,故而請他另請他人代筆,連這點小事也不能為老長官代勞,現在想起來內心一直感到愧疚,耿耿於懷。復以其長子喜宴之時,恰好陪太座赴台治病也禮到人未到,此時如果推託的話,在情理上都說不過去,且徒增誤解益深,還好老長官寬宏大量,一點也沒責怪的意思。
為期準時入席我於下午6時出發,機車騎到小太湖李志宏同學店口,巧遇初中幾位同學,準備在湖前「喝一杯」宴請自台返金省親的白永成同學。家住金湖鎮湖前村的白永成,金門高職畢業後投考專科班,憑恃著「不屈不撓、堅此百忍」的金門精神奮發向上,不斷充實自己,雖不是官校正期生,卻能以優異的表現榮升將軍,其奮鬥的過程更是了不起!同學們與有榮焉!經 同學李志宏通知李清林、陳中台等二三位初中同學,剛準備要出發赴「喝一杯」小館小敘,李志宏見到我硬要我也要參加,同學難得見面,只好先與老同學聚一聚再說,但卻身在曹營心在漢,實在坐立不安,恰好拿起手機發現一通未接電話,是水試所所長王漢文的來電,我回撥過去,他問我人在那裡?我謊說在路上,隨即藉此告辭趕赴國慶飯店。
我大約於7點鐘到達,比約定時間遲到了半小時,在各位長官面前,屬我輩份最低,且看:泰公,早期在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服務,民國六十幾年間回任金門縣政府擔任過計室主任、財政科(現財政局前身)科長,府會公職生涯三十餘年(註一),德高望重,旗下精英倍出,皆拜其人格濡染與提攜,其部屬在地區類拔萃出類者有:現任陶瓷廠廠長石永和,歷任過花崗石廠廠長、金門酒廠人事主任;地政局長林德恭、歷任金門縣議會總務主任、物資供應處處長,金門縣政府財政局局長;畜產試驗所所長翁自保,歷任財政局局長、自來水廠廠長;現任水試所所長王漢文,歷任金門港務處副處長、金門車船管理處處長;現任福建省政府參議的蔡顯然,曾任金門縣政府財政局課長;國有財產局北區辦事處金馬分處主任黃國卿;福建省政府第二組專員黃天忠,曾任金門縣政府財政局財管課課長;現任金門縣政府財政局局長黃景舜與會計室主任許秀荷等人均到祝壽,門生故吏遍及金門且皆卓然不凡;微末如我,常以「漫仕生平四方走,多與英才並肩肘」自況。
列坐者尚有金門縣政府前視導 張奇才先生,他也是金門書法學前理事長,他於86年要我做他的總幹事,斯時因為我在財政科承辦金門酒廠業務正在搞民營化,業務繁重,未達半年不得已只好請辭。近年來張老患大腸之疾,一向好酒量的他,現已滴酒不沾,且一心向佛,吾嚐試請他復出繼續掌理書法學會,他已無意對任何頭銜有所戀棧;王瑞霞我稱瑞霞姐,退休十餘年了,因駐顏有術,如今雖已六十六歲,仍亮麗如昔,王漢文所長戲稱:「瑞霞姐如果到機場買老人優惠票時,一定會被認為偽造身份證...」。在眾多前輩之前,我這後生晚輩我竟然敢遲到,且眾尊長把主位留給我,當我發現時要讓位,張奇才大老以:「不要再勞駕各位移動」為由,讓我無地自容地靦腆接受。心想應會被列坐尊長會責怪,認為後生晚輩不識好歹,但是盡是仁德長者,個個都是和顏悅色,讓我覺得汗顏,只好心虛逐一敬酒賠罪,內心一直為失禮自責者,心想爾後有尊長的宴席場合不能再遲到了,必竟不是每次都交好運,碰到好長官。
在那觥籌交錯閒話家常之餘,經觀察發現做過我課長的陳春元 (後在金門稅捐稽徵處退休)未列席,經詢問其因事赴台,他為人溫柔敦厚,也是我最尊敬的長官之一;另一位79年我接其業務的陳延榮兄因事請假。所以一大桌並沒坐滿,其實要說原金門縣政府財政部門的老長官同仁們,若真要全員到齊,恐怕二大桌也坐不下。席間並知道是陳榮泰科長的77歲生日(由於泰公曾任當時財糧科科長,故大家習慣以老科長稱之,在福建省政府稱他為陳組長),我想是林局長德恭,以「昔日同仁餐聚」之名義,其實是行「為老科長泰公慶生」之實,做事圓融無話可說,只是當晚的餐費恐又是老長官的破費,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值得一提的是:我與老科長泰公,尚未及於長官與部屬的關係,僅有長輩與晚輩的關係,話說吾於79年6月份到達財糧科報到,他是在75年5月間由福建省政府吳金贊主席挖角到福建省政府擔任主任秘書,75年6月改命第三組組長,並於89年1月份屆齡退休(註二),我於91年才到福建省政府,所以都是擦身而過。在福建省政府昔日文稿中,見到昔日陳組長用小楷書法所寫的文稿,工整的書法字體中規中矩,令晚輩我佩服不已。陳組長是一位念舊的長者,而且很會提攜部屬,不時鼓勵部屬要進修力爭上游,偶爾會返回昔日上班的地方與部屬敘舊閒話家常,並且對本人的書法的漸進有所勉勵,吾以未能在其麾下受教,頗感遺憾,值得驕傲的是他把我當成後生晚輩一般疼惜,前福建省選委會組長洪溪童先生(之前亦在福建省政府第三組)亦述說:「陳組長泰公真是一位仁德長者,我很幸運,受其指導多年,可謂受益良多」,陳組長之受部屬之尊敬可見一斑。席中陳組長談到要多進修讀書時,張理事長雖然有疾在身,仍不減昔日豪氣即席以張潮《幽夢影》:「少年讀書,如隙中窺月;中年讀書,如庭中望月;老年讀書,如臺上玩月。皆以閱歷之淺深,為所得之淺深耳。」。
所謂「蛇過留痕、雁過留聲」,凡是走過必留下痕跡,陳科長泰公以憨和尚的別名寫下《浮生憶略》一書,沒有什麼長篇大論,只是很真實的、很草根性、本土化的口吻,樸實無華的記載他一生的成長歷程及生活中點點滴滴盡溶入在此書裡,不僅寫自己求學奮鬥過程及居家生活與從公的生涯,也在寫歷史,鉅細靡遺地從日據時代到金門的戰地政務以至於解嚴,有血有淚,在其生命的起伏迭宕之間,充滿著感恩與惜福。其任財政科長任內,對於金酒與金門陶瓷的行銷,不遺餘力,以及對對戰地政務期間,管制物資項目的建議逐漸開放、廢止幣鈔「限金門地區使用」便利商旅消費自由權等一連串財政改革措施,為了地區財政開源節流銳意改革且做了沉潛的努力,令人佩服,尊稱他為地區財政大老應不為過吧?他從長官對他的栽培與知遇之恩,念茲在茲且不忘回饋。且以同理心接續傳承給下一代的部屬,期以世代相傳,感恩圖報之企圖至情至意,做為晚輩的我亦能感同。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最後大家一起合照留念,惟獨蔡顯然參議,因怕取締酒駕先行離開,曲終人散之時,也衷心祝福他老人家「松柏長春;天錫遐齡」。
註一、註二:參考憨和尚《浮生憶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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