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並不到一個禮拜,正確來說是五天又兩小時七分三十二秒;
同時也是一百二十二小時又七分三十二秒;
也就是七千三百二十七分又三十二秒;
也是四十三萬九千六百五十二秒,理論上大概就是這個數字了。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
其實小賴說的也有道理,
他跟他女朋友近一年多的感情都能夠說吹就吹,
我才認識筱晞不到七天的時間,又能夠產生什麼狗屁愛情呢?
但我並沒有因此失去信心。
近兩個禮拜以來,我每天晚上都在寫著我和筱晞的故事,
我總是不斷的在回想每一個細節,先是整理出整個先後順序,
然後是細節、對話、動作、表情等等,巨細靡遺的描寫出來,
我也說過,我的國文程度並沒有很好,所以我只是盡我所能的去寫,
不完全是當成小說來看待。
老實說,我也並沒有把過去當成往事在回憶,
相反的,我幾乎把它當成是一種期待,期待我們重逢之後的模樣。
筱晞離開後,應該有十個月了,這天是基測的前夕,
我很清楚這種情況我是沒有辦法去應考的,
所以我決定去7-Eleven找那個女孩說清楚。
我走進7-Eleven,那個女孩注意到是我,
臉上掛著笑容很開心的向我打招呼,
我也揮揮手表示回應,但我卻笑不出來,
因為每當我看見她的笑容時,我便覺得這對她來說很殘忍,
我總是從她的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想到這裡,心情變得更沉重了。
「怎麼了?」她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有異,於是問我。
『沒什麼。』我只是搖搖頭。
她一副〝真搞不懂你〞的表情看著我,隨後繼續她的工作,
店內只剩下我跟她,安靜的不得了,
我心想,這是個最好的時機。
因此我便叫住她,她好奇的轉頭看著我問:「怎麼了?」
『我們分手吧。』沉默片刻後,我終於開口。
她聽完愣住了,我知道她聽見,而且明白這句話的含意。
於是我補上一句話:『對不起。』
我害怕,要是再不說出口的話,我將會一輩子背負著對她的愧疚。
然而這個女孩的反應,又再次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沒關係。」她只是搖搖頭,如此說著。
但隨後又紅了眼框,泛起一片淚光。
怎麼可能會沒關係呢,如果我是她,
說不定會在心裡咒罵著眼前這個混蛋,甚至會忍不住想桶他個兩刀吧!
但是她不但沒有這麼做,甚至她強忍著眼淚告訴我沒關係,
叫我怎麼能不心痛呢!我恨不得現在馬上當著她的面撞牆以死謝罪!
我知道,我徹徹底底的傷了她的心。
「我沒事。」我一直盯著她看,於是她說。
然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說:「還是朋友嗎?」
我並不是在猶豫,但我仍盯著她的眼睛看,
在那裡,我看見了心酸、苦楚,還有太多太多的感受,
我閉上了眼睛,試著釋放出那些感傷的東西,
隨後跟著牽住她的手說:『當然囉。』
事情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雖然並不完全是乾淨俐落的解決了,
但至少已經不會成為我心中的牽掛了。
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好偉大,
說放下便能放下,不會去強求挽留,
甚至一個人獨自忍受著一切,也不願意讓對方擔心,
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
接下來連續兩天的基測,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平靜,
就只是把我這一年來的努力給發揮出來而已,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等成績出來的那段期間,我仍然每天晚上都在寫著故事,
並沒有特別去擔心成績不好之類的問題,
畢竟都已經考完了,現在才去擔心有用嗎?
再說既然都考完了,那麼心中的大石也可以放下了,
之後再寫起來,比以往順利的多了。
後來我們獲知成績的時候,我的心情high的久久無法自己,
因為我是四個人當中成績最高的,242分,
不過阿咪只低我一分而已,所以我們都可以說是安全上壘,
要讀一般的公立高中都絕對不成問題了。
小賴雖然不在乎成績,但也考了135分,
他笑著說:「唉~太簡單了啦!」
有興則是考了185分,雖然那也很高了,
但是他說想再考第二次,博取更好的成績,
以往的他是絕對不會有這種上進心的,
驚訝之餘,我們都為他打氣加油。
筱晞離開之後的第十一個月,我們終於順利的畢業了,
畢業的那天,大家獻花的時候,第一次看到我們導師那副難為情的模樣,
許多女同學的哭著互相擁抱,小賴說他也想裝哭去跟她們抱一抱,
不過沒什麼人鳥他就是了。
老實說,對於這種離別的場面,我並不會特別的傷感,
只是有那麼一點感慨,畢竟都相處三年了,
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點不捨,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今日的分離是為了飛得更高更遠,將來在某一個地方重逢,
所以對我來說,這個畢業意義深遠,遠超出過去我所想像的。
突然想起筱晞,不知道她順利畢業了沒,
要是延畢的話,大概就不能回來了吧!
『哈哈哈‧‧‧』想到這,我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後來班上的男同學都約好要去網咖大玩一場,
算是為大家開一場歡送會,我當然也參加了,
於是大家便出錢包下整間網咖,
雖然說是各玩各的,但是我也很久沒有這樣跟大伙一起打鬧了,
因此情緒從頭到尾都很high,十分的亢奮,
小賴跟我下了戰帖,看來他似乎很在意CS輸給我的事,
有興跟阿咪當然也參加了,雖然有興還要參加第二次基測,
但是難得大家都在,他又怎麼能缺席呢?
於是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我最後一次開槍幹掉小賴時,煙消雲散,
為我們的國中生涯,畫下完美的句點。
筱晞離開之後的第十二個月,就快要到〝一年之約 〞了,
這幾天故事也終於寫得差不多了,
我反覆的讀過一次又一次,覺得還不錯看,
唯讀缺少一個完美的結局,於是我決定暫時把它擱在一旁,
等待筱晞的歸來,為我們的故事做一個完結。
當然這段期間我去7-Eleven跟牛肉麵店的頻率並沒有減少,
我和那個女孩就像很要好的朋友般,很自然而然的,
無論任何話題我都可以跟她聊得很開心,並且得到相當的回應。
至於包租婆那邊則發生了兩件事情,
其中一件是她的兒子回來過一次,當時我也在場,
而且還跟包租婆翹著二郎腿,一邊啃瓜子一邊閒話家常,
至於那種感人場面,大概就不用我在多說了吧!
另外一件事情,則是後來包租公住院了,好像是得了糖尿病,
有一陣子麵店的大門一直都是關著,直到有一次包租婆剛好在裡頭收拾,
我才從她口中得知包租公的狀況,並且跟她一起到醫院去探望包租公,
聽醫生說要暫時住院觀察,調養身體,
包租婆告訴我她想把麵店給關了,夫妻倆安心的去享清福了,
我想想也對,早就該這麼做了。
只是難免覺得不捨,畢竟都認識這麼久了,
雖然我們年紀相差甚遠,但我一直把他們倆位老人家當成朋友,
我告訴包租婆,很捨不得她的牛肉麵,
她只是笑了笑說:「傻孩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啊。」
還笑著誇我早已得到他們倆的真傳呢。
之後便在也沒有看到那家麵店了,
每一次當我吃著別家的牛肉麵時,總會挑三檢四的,
一下說麵條不夠彈性,一下又嫌湯頭不夠味,連我都可以做的比較好,
隨後馬上又想起包租婆跟包租公,還有他們美味的牛肉麵。
嗯,真是令人懷念呢。
在那不久之後,小賴忽然又說要搬家,
好像是她老媽因為工作的緣故,於是決定搬到桃園去,
『哇靠,很遠耶!』我在電話的這一端說。
「下次如果你要來的話,車程大概就不只是一個小時了。」他在電話的那一端笑著。
『‧‧‧‧‧‧』無言以對。
後來聽阿咪說,有興第二次考到222分,不偏不倚剛好222分,
『能夠進公立高中嗎?』我問。
「嗯,他選了一間門檻比較低的,但是有點遠。」他說。
然後阿咪說,其實公立高中又不是一切,有必要這麼堅持嗎?
我想想也對,讀公立高中又不代表你將來一定很有前途。
不過直到我後來聯絡到有興,我才得知他堅持的理由,
那時我跟阿咪想回學校去探望我們導師,剛好碰上了有興,
「我希望至少能讓我媽高興一次。」他說。
『為什麼?』其實這個問題,何只我想問,連阿咪也困惑不已。
「我媽在四月多的時候,病倒了。」我們聽了之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過去我從來沒有努力過,也沒有做過任何讓她開心的事。」
「所以至少,這一次我一定要達成他的心願。」他有點難過的說著。
「聽起好像很誇張吼?」他笑了笑,恢復以往的開朗。
阿咪搖搖頭,然後說:「伯母的病好多了嗎?」
「嗯。」有興這次點頭之後,我們便很少見面了。
在那之後,我們幾乎各自朝著各自的方向前進,
我、小賴、有興、阿咪,我們都不斷的成長著,變得更成熟了,
比以往那種幼稚的樣子要帥氣的多了。
想著想著,感慨萬分。
然後是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回到故事的原點了,
我獨自坐在7-Eleven的門口,喝著我最愛的雀巢檸檬紅茶,
看著7-Eleven裡的那個女孩,她正在幫一位小朋友結帳,
並且露出充滿愛心的親切笑容。
我的心情難免有些亢奮,因為太期待了,
一年來,我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為了壓抑住這種感覺,於是我又喝了一口檸檬紅茶。
看著手錶一分一秒的接近我們約定的時間,我開始倒數,
4‧‧‧3‧‧‧2‧‧‧1‧‧‧
『零。』我開口,說出這最後一個數字。
然後是一片沉靜,良久,我嘆了一口氣,
雖然這結果我早就該知道了,仍不免有些失望。
這時,我聽到一個熟悉而懷念的聲音,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抬起頭來看著她,嘴角楊起微笑。
7-Eleven裡櫃檯的女孩,在揮手跟小朋友道別之後,視線跟著他走出店門口,
移到了手上拿著檸檬紅茶的男孩身上,以及站在男孩眼前的〝她 〞,
店內只有音樂的聲音,播放著周杰倫的簡單愛,
彷彿時間靜止般,她默默的看著這一慕。
男孩深情的抱著那個女孩,沉溺在重逢的喜悅之中,久久無法分離。
她看著這一慕,欣慰的笑了,笑容中,帶有一點哀傷。
他等待的女孩,終於回來了,
而她等待的男孩,也終於離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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