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年級的夥伴們應該都還記得,小時候學校為了推行國語,老師們對於講方言的同學除了會予以訓誡、體罰外,有的也會對犯錯同學處以罰鍰(有的歸為班費,有的不知去向,但我想絕對不會落入老師的口袋裡的,就算有,也一定是不小心的…),或在其身上掛著「我不說方言」的牌子,並令其以抓鬼交替(就是出賣朋友嘛)的方式來換取自我救贖。
那是一個很荒謬的時代,很多奇怪的規定卻經常被視為理所當然,膽敢質疑真理的人後來都學會了唱「綠島小夜曲」。幸好,龍應台小姐生不逢時,否則日後我們可能就無緣拜讀「野火集」了。所以,儘管所謂的「國語」其實就是北京話,然而每次在元旦發表「告全國軍民同胞書」、國慶日裡帶著大家高呼反共口號的那位老先生一口應該也被歸類為方言的浙江口音,卻從來沒被哪位老師罰過錢,或是把「我不說方言」的牌子套在他的脖了上。就像裡童話故事裡,老鼠們群聚研商如何預防「貓害」?結論是最好能有位活膩了的易水壯士志願去把鈴鐺掛在貓的脖子上,如此一來,夥伴們便能夠預先聞聲逃命去也,但是終究(也應該是)沒有一隻鼠輩敢自告奮勇的去幹這活兒啊!
「從日文到中文,改朝換代下的語言轉換,成為本土文學人在戰後面臨的難題。1946年楊逵的小說仍以日文出版……」/「台灣世紀回味:文化流轉」裡如是的寫道。
照片裡於民國三十四年十一月出版的「一陽週報」第九號,是由楊逵所編的紀念孫總理誕辰特輯,其中內容泰半是以日文寫成的,這因清廷割讓台灣所產生的文化悲劇,稍後竟成為了許多懷抱淑世理想者被執政當局整肅的藉口,但這真的有罪嗎?真正有罪的應該是我們深愛的這塊土地一路走來,為了政治利益而總想撕裂族群之間血濃於水的感情的粗暴政客,不論他是屬於什麼顏色的。
楊逵是日據時代台灣頗負盛名的左翼作家及政治運動的先驅者之一,曾於西元一九三四年以代表作「送報伕」,獲得「東京評論賞」第二名,也因投身農民運動而多次進出牢獄。西元一九三七年得日人入田春彥的幫助,歸農經營「首陽農場」,取名「首陽」,旨在取法伯夷、叔齊「義不食栗」的反抗志節,而楊逵也果真以終生困勉力行「用鋤頭在大地寫詩」的耕讀寫作生活。雖然該農場在一九四四年迫於日本殖民政府的壓力而解散,但光復後楊逵隨即予以恢復,並改稱「一陽農園」,象徵一元復始的春陽,同時也創辦了「一陽週報」,以為屬於人民的自由、和平、公平與正義終於降臨他纏綿苦戀的島嶼。
不過,命運卻無情的嘲弄這個自稱「人道的社會主義者」,他和妻子葉陶二人因「二二八事件」再度繫獄四個月。雖然這不是楊逵第一次的入獄經驗,但被日夜期盼的祖國政府逮捕下獄的滋味應該滿是莫名的悲憤吧!
民國三十七年,楊逵又因簽署「和平宣言」,籲請國民政府釋放政治犯,以彌縫台灣人和外省人的裂痕,觸怒當道,被送入綠島囚禁十年。結束第十三次的牢獄生活之後,他依舊挺直腰桿的在台中東海大學對面墾荒勞動,自喻是一朵壓不扁的玫瑰。幾年後,彙集出版小說「羊頭集」(這名字還真是有點故意呢)…
「壓不扁的玫瑰」﹙原名春光關不住﹚一文後來被收錄在國中國文教科書第六冊裡,如果你的「青春失憶症」還不是太嚴重的話,該依稀記得吧!不過就算忘了,也沒關係,因為玫瑰早已遠行。><
李白/行路難三首之三
有耳莫洗穎川水,有口莫食首陽蕨。
含光混世貴無名,何用孤高比雲月?
吾觀自古賢達人,功成不退皆殞身。
子胥既棄吳江上,屈原終投湘水濱。
陸機雄才豈自保?李斯稅駕苦不早。
華亭鶴唳詎可聞,上蔡蒼鷹何足道!
君不見,吳中張翰稱達生,秋風忽憶江東行。
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
參考資料:
1.台灣世紀回味:文化流轉1895~2000,莊永明,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0年。
2.公共電視台─作家身影(二)─楊逵
http://www.pts.org.tw/~prgweb1/2000/writer2_02.htm
3.台灣政治網/楊逵-壓不扁的台灣玫瑰
http://www.twpolitics.com
4.國立台南第一高級中學第142期校刊/壓不扁的玫瑰──陽路
http://www.tnfsh.tn.edu.tw/contest/90/webdesign/02/%B6%A7%B8%F4%A5%FD%A5%CD.htm
5.陳芳明,陳芳明精選集,九歌出版社,2003年。
6.楊彥騏,台灣百年糖紀,貓頭鷹出版,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