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中,出現了這樣的公式(或是攻勢),肥胖等於沒用,等於醜陋,等於沒能力,等於白痴,等於一切種種外在的負面,當然緊接著帶來身體的不健康等,形成一種強大的罪惡,降臨在我的身上。近兩年來,因為我的體重直線上升,導致這樣的情況產生,而原罪在於「好吃懶做」、「心寬體胖」、「遊手好閒」、「整天坐在『豬腦』前」等一切無法解釋並且被認定的定型,於是外顯的身形成了種種攻擊或是歧視的話題,結論就是除非我減肥,否則我沒有脫罪的空間。
昨天在中興大學碩士班成績放榜之後,讓我有很深的感慨,這叫做父母?這叫做家庭?首先先被說的是:「面試如果沒過,一定是你太肥了?」接著,得知成績是備取第七名之後,更被冷嘲熱諷一番:「免望了啦!叫你減肥就不要,恁爸吃到這大漢也沒像你這麼大箍過!人家看你這麼肥就覺得你沒能力了啦!」我得到的不是鼓勵,不是安慰,也不是讚美,總是這樣的負面。
這一年因為準備考試的緣故,很少到自己家裡的快餐店幫忙,然後,這成了一個懶惰的象徵。沒錯,我承認我是極力不想去店裡,但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真的懶得動,而是我不想看見他們的嘴臉,以及聽見他們生活中永遠重複和吵不完的舊事。這讓我想到,我於一年半以前,就是2005年的5月前後,是我近年來體重最瘦的時候,現在至少比當時多了25公斤。原因?因為我當時有嚴重的焦慮以及憂鬱症狀,並且求醫服藥,關於這一點我從不讓我的父母知道,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裡面,「憂鬱」是裝出來的,或者是說他們根本不理解這種人精神上所受的折磨。
而後,我將心情調適的較為輕鬆,並且不想去接受他們的閒言閒語,甚至後來在2006年年初選擇晚上下課後不再到店裡幫忙,而到補習班去打工。我的原因是,除了先前提到的不想看他們的嘴臉,另一方面我常因趕去店裡而時常騎車做出許多賣命行為,更因此出了一次修車花八千元的車禍,人卻只有右手食指輕微骨折。然而那次車禍,罪惡卻還是在我身上,我得到的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同情,而是被計算我到底要花多少錢修車,並且指責新車就這樣被我毀壞。是的,也許又是認知上的差異,我的認知與他們不同或者是默默承受這一些挫折,最終我得不到他們可以給予的精神支持,他們也得不到我的認同。
接著上面提到的補習班工作,基本上在那邊的工作並不比店裡輕鬆,但不支為何的我卻是在那時候體重直線上升。補習班的工作,因為帶領一整個班級要管理六十至上百位學生不等的人數,並且時常要連續站三到八個小時,也常常因為排不上電梯要從一樓走到十樓的上下奔波。但這些,因為沒有人看見,我也只是笑笑的輕描淡寫提到,或者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麼,被看到的只是我肥胖,難脫罪嫌。於是,開始被不斷的叫減肥,可是現在回想算一下,當時的我有多少時間可以運用?雖然是我自己決定過的生活,不是要去店裡就是要去補習班,假日也幾乎都佔據在補習班,尚有自己的作業與劇本要處理,更不想放棄自己的文筆。所以多方忙碌終成空的情況下,累壞了自己也沒時間運動、睡眠,下一個結果又是肥。
後來2006年的暑假我開始另一段忙碌,希望可以讓體重稍減,有用嗎?成效有限,並且又是另外一種認知。當時持續著補習班的排班工作,以及每晚到運動場跑步,而沒有排班的時間都在店裡幫忙暑假忙碌的生意。但其實到底瘦多少我是最清楚的,我犧牲掉了準備推甄的時間,無法充分的讀書和準備研究計畫,瘦不到三公斤,另外繼續接受冷言冷語。更可悲的是,開學之後因為全心準備課業,得到了大學四年最了不起的學期成績,卻也讓我的體重突破了九十的關卡。並且這個體重持續至今,全部肥到肚子上來。
我喜歡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感覺,我討厭自己在專心的時候受打擾的心情;我喜歡被支持和肯定的感覺,我討厭被潑冷水和嘲諷的情緒言語。我想,任誰都不喜歡兩個後者,但長期下來誠如利格拉樂‧阿烏(女烏)老師說的,我的體重受到情緒影響太多,一直這樣下去對我身體的傷害很大。但,莫可奈何的,我無法選擇我自己的家庭環境,也無法決定父母親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或者是我做的事情,只能在有限的空間裡做無限的發揮,也不能期望他們能夠有什麼樣的改變。
諷刺的是,我目前可能會落點的學校仍是留在中部,另一點,父親戒酒多年之後近些日子又開始重拾酒瓶,住在家中要忍受的是這些胡言亂語,以及用經濟對我的打壓。但最大的恐懼還是在那些傷害精神的言語,或許對某些人來說聽了就過去或是左耳進右耳出,我卻因為天生容易過度思考的習性,常被這些言語擾亂完整的心情。當年眼睜睜看著母親被父親毆打的恐懼仍在,四歲那年還有國一那年椅子重摔和電風扇砸我的恐懼都仍在,甚至前些日子還差點重演,幾乎將家中新添購的電視音響設備毀壞的暴力行徑。我厭倦的是粗暴,言語或是肢體,卻無法避免,也無法阻止他酒後刻意的胡鬧,雖知他是故意。
話題扯遠了,這篇文章本用意只是發洩,毫無脈絡可言,苦了大家要看我這樣的情緒。問題還是在我的肥胖身上,以及一種美感價值觀的差異,雖我也不喜歡肥胖,但這種歧視在某種程度來說就像黑人的膚色被貼上標籤一樣,因為外顯得一切讓人在審美直覺的第一印象上大打折扣,而內在的部份或是貼標籤者看不到的部份,永遠是一種被不經意或刻意忽略的視角。然而肥胖是否真是罪惡?至少在我的生活環境中,已經是一種罪惡的標籤,至少在減肥之前洗也洗不掉。(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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