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 我回到M市的第二天.
早上8時醒來, 吃了母親買回來的早餐, 先到家附近的銀行辦事. 那銀行裝修過, 徹底改去了以前暮氣沉沉的氣氛, 令人耳目一新.
之後回家整理自己的報銷單-----把自己在巴西各種消費的單據分類、整理、計算總額, 這是一項需相當的專注力、且是件在整理過程中令人感到徹底絕望的差使. 因為討厭這些數字運算的工作, 我積累了好幾個月的單據沒有整理; 於是乎令這些勞雜子差使一點一點的愈積愈多. 我花了差不多3小時才大致把單據初步整理好. 我可保證在這般悶熱的天氣下, 如果不是在家中的冷氣房間中工作, 我必會在3小時後徹底瘋掉. 愈發覺得從事或想從事會計行業的人很令人尊敬. 每天在辦公桌上埋頭於甲報表乙統計丙小項丁結餘以及一連串令人頭昏腦賬的數字, 何苦要這樣折騰自己呢? 這些工作應由機器, 或猴子, 或海豚之類的生物全盤負責. 我認識幾個當會計的同事, 他們都很喜歡說話, 語氣冷靜, 條理分明, 道理也說得過去. 唯一的特點是一旦「撻著」他們就會絮絮不休, 嘮叨個沒完沒了. 話語化為數字一如細細的涓流從腦袋流向接受話語的對象. 感情什麼的一概欠奉, 且一旦啟動了對話系統則一發不可收拾. 這就是我對從事會計的人的基本感覺.
中午與媽一起外出午膳, 去市中心買了眼鏡. 由於保險過期加上性能太差, ME-88-31 我是暫是不敢開的. CM-30084 則未聯絡到我交付的朋友行. 故與媽徒步走到市中心. 把媽買的印上利物浦奪冠祝賀字句的紅色T恤浸濕了一大片.
後來往荷蘭園找麻麻. 跟她閒話家常. 過程說不上有趣, 但麻麻一向錫我, 我也愛她. 近80歲的人常盼孫子回來, 但由於不懂打電話的關係, 故常常致電我媽問我何時回來. 我在巴西時與媽的電話聯絡也不多, 不經常致電她, 好幾次連續數月不致電回家. 她們那種想念親人的程度, 我想想也會熱淚盈眶. 她們什麼都不需要, 也不想從我那種得到任何物質回報. 只想我能常留在她們身邊陪伴他們. 如以陪伴時間作為孝順的基本準則, 我可說是在根本定義上完全不孝. 中文字的「孝」英文譯作別扭的詞兒”filial piety” 老實說除了在我大學時講義上看過此詞外, 在外文報章雜誌很少看見. I don’t know what’s filial piety. What I know is love. I love them all. 不是為遵循傳統效法古人礙於習俗的凡文俗節, . But one thing, I gotta’ live my own life. 我會把留在M市的3個星期中大部分時間奉獻給我的家人. But after that, I must leave them for my own desire. 在傳統中國儒家孝道觀念上, 我可說是完全背道而馳, 但這卻是我的信念, 如可算是的話, 如果能稱得上的話.
車行的師傅說車子的波箱什麼的出了問題, 要完全修好需MOP1500~MOP1800. 不打算修, 因為3星期後我就要走, 如沒有辦法的話車子會讓給那師傅.
打算在這裡登一個廣告: 出賣銀色TOYOTA STARLET一部, 車牌ME-8831, 1993年出車, 車子有數處被輕微碰撞的痕跡, 音響音質不佳, 閱讀CD時顯然極為吃力, 要反覆的把CD推入控制面板超過15或以上才能讀到一首歌, 且通常會播完第一首歌後就會把CD片子自動吐出, 如是者又要花15次或以上的嘗試才能讀能第二首歌. 車子性能不佳, 根據修車師傅的專業意見表示, 因為「冼了極力子」, 或許你不知道什麼是冼極力子, 事實上我也搞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的是花MOP1500元就可搞定那些勞午子令車子回復正常. 我叫價MOP7000. 價錢有商量, 有興趣請聯絡6262384 鄧先生, 或「WESLEY」, 或「喂」, 或「你老X你條友而家係邊」, 悉隨尊便.
客觀地說, 這是一輛沒有希望的可憐舊車; 但對我來說, 這是一件比一切「有靈性」的貓狗動物更會了解人的物件. 它知道你什麼時候心情不佳, 它知道你什麼時候心情輕快, 它知道你什麼時候是載著家人, 它知道你什麼時候是載著情人, 從而相應作出各種反應的, 我的車子. 我的車子. 我愛它. 我知道它它知道我. 我18歲開始開它直到我22歲. 可以的話我會帶他到巴西, 繼續我倆特殊的友誼.
買了新版的紅色DUNHILL香煙. 一年半沒見一它竟出了另外3 種包裝精美的煙種.
午夜12時回家, 麻麻來電, 要我明天中午到她那裡吃午飯. 她不知道我的手提電話號碼(我暫時借媽的電話號碼充數), 家中又沒人, 想必她從7時開始已撥了好幾十次的電話到我家, 直到12時. 在這期間她一直為不能聯絡到孫子而憂心, 為著一些很無謂的事情擔驚受怕. 為著一些虛構的事情在擔無謂的心.
夜晚到中家中上網, 喝了她媽做的湯, 中的家人, 一如中自己本身, 都是性情直爽善良的好人.
再夜一點, 聯絡上了行, CM-30084的性能跟一年半前一樣, 什至還更好了一點.
在此要好好感謝中及行, 在我不在M市的時候在照顧我的車子.
在我的房中, 身體及身子竟迅速的適應了那令人不安的壓迫感. 什麼比巴西規格小的冰箱啦個人空間太狹窄啦電視無聊節目的噪音太吵啦…………24小時之內我竟完全適應過來. 我逐漸對我房間的空氣氣味熟悉起來, 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點令人精神一振的蔟新味道. 駕車的時候在路上如遇到無理取鬧的中年漢子, 或許還能大喝一聲或示之以趾高氣揚的中指. 如對方示弱呢則可再大罵數句, 什或出車傷人中. 而如果情況有所不對, 或對方施以人多勢眾的初步表示, 則立即「比油哨」或抱頭鼠竄以免遭映. 做回一個徹頭徹尾的無恥中國小人, 感覺著實不賴!! 我想, 環境影響性格, 性格決定命運, 換言之在不同的環境下可以有不同的命運? 愈想愈糊塗.
配眼鏡時, 中年女銷售員向我推銷一種什麼「防紫外光UV暨紅外線特別鏡片」 她連續幾次再三強調這種鏡片對經常使用電腦的人非常有用, 然而我卻連續幾次再三拒絕. 因為我認為什麼防紫外光防紅外線防輻射連同女權運動抬頭幼稚園教師貪污瀆職新保守主義主導美國最新冷戰思維等等什麼的通通都是迷惑人心的胡縐. 中年女售貨員或許並不狡猾, 也許她根本毫不知情且對於百多元的鏡片能防這防這一點深信不疑. 或者這種東西的確有其功用, 但我無論如何都總認為這通通屬於商家謀財的卑劣伎倆.
晚上到了那士多老頭哪裡買啤酒. 但他已不再售賣我以前一直買的那個牌子. 明顯攝取了過量酒精的小個頭, 帶著濃重口音的廣東話說著啤酒批發商的不是. 他從收銀櫃一面數著找我的零錢一面一臉不屑地咕嚕著什麼「眼下已有不少商店拒絕要他們的貨」、「我向他們買二十箱,要他們多送1箱給我都不行」一時又說「我跟他們買19箱啤酒啊, 他們卻怎麼都不肯多送我2罐.」 句子結構相當糾結, 文法錯亂, 數學邏輯上不成立, 且前言不對後語. 標準的醉人醉語. 我一面應對著「是啊是啊」、「原來如此」、「得得」、「顧客大可選擇其它牌子的啤酒啊」等等一面等他困難的點算零幣. 好歹咕嚕完, 他卻突然正常起來:
「係喎, 好耐冇見喎, 你搬左去邊度噢?」
「到外國工作了嘛.」
「哪裡?」
「巴西.」
「巴西? 噢, 巴西, 好好….呃……不錯嘛….呃……」
我看著操著怪口音的老頭的臉, 忽然身後有數輛風馳電掣的電單車呼嘯而過. 拿回找錢, 放好啤酒, 跨上CM30084, 發動引擎. 如此場景...... 我知道在我一生中會有可能將如此場景毫無自制的一直重覆下去直至老死. 故此我有義務把這一重覆怪圈止住. 故此我只會在M市留3個星期. 環境影響性格, 性格決定命運......愈想愈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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