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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13 14:01:48| 人氣31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如果的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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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張韶涵待在我的房間的時候通常穿著一身隨時都可以躺下去睡了的衣服。意思就是短短的上衣和輕便的長褲。有時候她也不跟我說話，只是自己拿了本小說就倒在那張空床上面看，我從來不問她看的是什麼，她卻老是問我在讀什麼，看的是什麼網頁。那時候，我就得假裝輕鬆寫意地把我在看的東西簡單介紹一遍。


　　我的自由就這樣被破壞了，本來像在黑暗裡一樣輕鬆自在的活動被開了一盞燈，什麼都不如往昔。我卻什麼都沒有辦法說。想想看，我想要自由所以你別來我房間這樣的話，叫人怎麼說的出口呢。而且，我畢竟陪她去還過錶，也喝了她請我的飲料。於是，我只好由著她，自己坐在桌子前面畫書或者瞪著電腦瞧。


　　除了躺在床上看書以外，張韶涵也常聽音樂。我只要一轉身，就可以看見她戴著兩枚銀色的耳機罩住耳朵，然後趴在窗戶上看黑呼呼的外面。她說我運氣真好，可以一個人住一間房間，然後就自己伸手在我的CD架上拿CD，挑好了一片，就裝進自己的PLAYER裡面聽了起來。


　　她真瘦，而且嬌小。當她趴在窗戶上的時候我就看她的背影。那身完全的便服打扮也不曉得為什麼，總讓我覺得有些刺激。我後來分析，是因為我沒有妹妹的緣故，所以不擅長這樣接近的相處。那時候，我每次看到她戴上那兩片圓圓的銀色耳機搖頭晃腦的時候，就覺得那金屬好像跟她產生了什麼互聯關係，她被那兩片耳機控制了。


　　我對她還是有些防備。尤其是當我從埋首的書或網頁回過神來，發現她正瞪著我瞧的時候。她瞪著我瞧而被我發現的話並不會不好意思，反而是更用力地看了回來。范，我當初問別人你的事的時候，其實還有個問題的。張韶涵摘下了耳機，就讓它掛在脖子上。我問他們，你有沒有男朋友。


　　我開始有點發熱了。我有沒有男朋友當然自己是知道的。我聽著她繼續說。


　　有的人說不曉得，不過也有人確定沒有。張韶涵又開始點著自己的手指，我發現這是她的習慣，看起來孩子氣極了的習慣。她抬起了頭說。我決定自己來看看。


　　這就是她老是賴在我房間的理由嗎？這當然不合理了。我是學社會學的人，什麼是俗成約定，自覺得還是知道一點的，這不合理。


　　後來週末的時候張韶涵也來約我出去看電影。明明放了假，我還是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的話似乎是太蠢了，所以我也就跟了出去。我們看電影一定吃爆米花喝可樂，其實沒有人規定這樣，只是看電影似乎就是這樣了，這樣才算得上看電影，才有充足的樂趣。所以我們常買情人餐。兩杯可樂配上大號的爆米花，份量對兩個人來說剛好。
　　

　　其實情人餐只是開店的人隨便取的名稱，代表的是兩杯可樂和大號爆米花的意思，就像全家餐不一定是全家吃，也沒人規定不是情人的人就不能點情人餐。真正讓我困擾的是，張韶涵老是看到這三個字就笑。有的時候她只笑一會兒，一瞬間就沒了，有幾次卻延續得很長，就像沒辦法停下來一樣。這時候我就叫她過來幫忙拿東西，我只有兩隻手，可沒辦法拿三樣東西。


　　看完了電影我就得陪她逛街。我自己的話是不大逛的，但是如果有個人走在前頭，帶著我進這家店那家店，那我膽子也就大了，敢自己在店裡晃來晃去，看哪個東西能抓住我的眼睛。


　　走在街上的時候張韶涵老是戳我的背，悄悄在我耳邊說。范范，那個男生在看你。這時候，我通常就得要抬頭挺胸，然後轉過頭去，看看是誰在看我。不過，等我轉過頭，那人多半也早就不見了。就算沒有不見，我也覺得，那人看的是張韶涵。


　　張韶涵並不管這個，她照樣我行我素，動不動就說有人在看我，而且感覺靈敏。這大概是因為她習慣被注意的緣故，而我則對注意有些麻木了，全都把它歸因為我長得高。所以我從小就有些駝背。


　　後來，當我們兩個人在房間裡的時候，我就和她說話了。說我曾經覺得自己是草食性長頸龍的事。她很認真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她說，范范，你自己應該要知道，你是好的。然後她又像自言自語一般地放低聲音，要是我來說的話，那長頸龍也是好的，可愛極了。


　　那一刻，我對什麼自由被破壞的事已經完全不在乎了，等價交換原則，能夠讓她陪著我看電影，聽她說這樣的話，算的上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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