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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內是個真正懂得畫水的畫家。』
這不是我說的,是左拉說的。
事實上,我沒看過左拉的作品。只是在某個時期的畫家故事中不停看到他,一名混在畫家群中的詩人。他為身旁的畫家寫評論,以他們為原形寫小說。
阿戎堆的帆船,莫內畫了七年。還有晚年的經典,『睡蓮』系列。我很喜歡他,尤其是被他的一幅『夏天的草原』的光亮照射過後。
只是湊巧。前陣子看的西默農的『超完美鬥智』,寫了巴黎,還寫了『圓頂』咖啡館。
『這裡擠滿人,酒吧間最後面上食物的台子不斷開開關關,端出橄欖、馬鈴薯片、三明治和熱飲。四位侍者同時叫喊,杯盤其間交錯的聲音,而且顧客用著不同言語打招呼。』
『在吵鬧的群眾中,有著幾位散客。』
『例如,有個不超過二十二歲的女子,穿著剪裁一流的黑色短套裝,疲累,看起來神經質的樣子,旁邊放了素描本,在一些喝十法郎飯前酒的客群中,點了一杯牛奶和牛角麵包。下午一點,正是她的午餐時間……』
『還有一個紅色捲長髮的男子……深色磨光的一套衣服,沒打領帶的藍襯衫,領子開開的直達胸部……他坐在酒吧的最後面,一匙一匙地吃著奶酪,一副常客的模樣……他口袋裡有五法郎嗎?他打哪來?去哪裡?還有,他從哪搞來幾文錢的呢?這應該是他一天僅有的一餐吧?』
上面這些是小說裡的描寫,我只是個外人,我不知道這樣的『圓頂』,是不是真實的『圓頂』。卻在截然無關的作品裡,看到了畫家夏卡爾是這樣被側寫的。
『1910年夏末,二十三歲的夏卡爾經過多日旅程之後,抵達了巴黎北站,身無分文,行李箱裡僅放著他從俄國帶出來的油畫和素描。一心只想無拘無束的畫畫,遠離學院式的限制和先入為主的成見。他的故鄉在俄國的最西邊,一個靠近波蘭的小城。當他步下火車之後,發現自己置身於夢中的城市,一個又大又陌生的地方,而他只會說俄語和猶太第緒語。乍然間,他不自覺地感到一陣暈眩。』
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夏卡爾,走進了『圓頂』?
『圓頂』那些大無畏的散客裡,是不是就有著夏卡爾這樣的人?
一種有著雪茄的煙霧瀰漫、不停喝酒的法國人,和崇拜著色彩的畫家們的朦朧情調充斥了我空餘下來的腦。
如果有朝一日我到了法國,我會感到滿足嗎?不會的。即使我走進了圓頂咖啡館,即使我到了慈善家布歇專為窮藝術家所建,有著一百二十間工作室,同時也是夏卡爾落腳過的『蜂巢』。
我只想讓自己想像一個神秘而有著某種情調的地方,在並不直接描寫,只是不經意似地提起的文字裡想像,然後,想讓那個地方成為自己的地方。
梵谷在給弟弟西奧的信中寫道:『這幾天我心裡已不再想這件事了,我想的是一件奇怪的事。我要畫一幅不大一樣的畫。畫裡有一座吊橋,橋上有一輛黃色的小馬車,一群婦人在洗亞麻。這是我顏色上的新嘗試,我要畫黃澄澄的地面、綠油油的草原,而水和天一片湛藍色。』
他畫了。是一幅油畫,畫名就叫『馬車走在吊橋上』,在某個博物館裡。那幅想像中的畫面已經成了他自己的畫面。
我想寫一個地方,有木造的老舊旅館,失眠的旅館主人,另外,要有一個畫家,和讓人看了身體會發熱的名畫。有像貓般誘惑的女人,在疾駛的火車上舞蹈般跳躍的少女,甚至還有一個盲女。我想讓男主角坐著夜車到達這個地方,也想讓他冒險,但最後只想讓他作個好人。
做個好人有時候是有些悲哀的,做好人有時候是需要犧牲的。有時候,要作個好人最難的是不能逃。
如果不是看了西默農的小說,我不會想寫這樣的結局。如果不是看了西默農的小說,我也不會提醒自己看看生活的環境。
那個禮拜六的天空真棒,真正漂亮的天空,像頂帽子般地戴在建築物上時,可以讓討厭的房子變的那麼耀眼。明天又是星期六了,我要記得再到那條路上看一看,看會不會再出現那樣的天空,還是真的到了冬天?
那個天空,像梵谷的『蒙馬特的加工磨坊』的天空。
似乎該回到題目。剛開始,我只是想寫寫幾個禮拜裡看到的事,想到的事。但是,當我看到一樣東西,總是聯想起一些屬於過去的事。想起幾個月前看過的小說、幾年前的旅行。和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經歷過的事。
於是,我看到的、想到的,記下來的,是一個不算龐大,但絕對屬於個人的綜合體。那只是『幾個禮拜』裡的事嗎?或是…?
對了,上頭附的圖是莫內的畫作,縮的太小了,很難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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