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於本能、還是從小反覆的鍛鍊和練習,對於寂靜的黑夜格外感到溫馨充實
典雅高級的別墅一棟接著一棟座落於距離市區不遠的郊外,家家戶戶門口停駛
的車輛還有整齊美觀的前庭全都突顯出居住在這裡住戶生活水平和財力,
麻醉針無聲射入睡在前庭的米葛魯,確定安全人影迅速翻進前庭仔細查看
四周,再三確認後才無聲無息走到門前蹲下仔細查看保全系統
「有錢裝保全,卻捨不得換副好鎖,這家人還可真看重保全公司。」
拿起螺絲起子卸下保全監視器,從懷中拿出黑盒子夾住控制警報鳴聲的兩端,
深呼吸迅速剪斷連接家中監視警報系統的電線,刀刃陷入塑膠外皮剎那,
心臟撲通撲通做響,彷彿就要跳出來似,
想像中的警鈴聲卻沒有傳來,嘴角微微上揚代表此時心情,接下來要做的事,
早被訓練成閉眼都能完成。
「找您一百七十元,謝謝。」
送走了今天最後一位客人,侯嘉奈職業的笑容瞬間化為無精打采的模樣,
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揉揉僵硬的肩膀開始算起今天的收入,看看時間
十二點,明天一二節是音樂課,睡晚點不要緊,音樂老師從來不會記遲到,
在這高級別墅區,只剩臥房的零星小燈,連路燈也吝嗇的遠遠只有一盞
偶爾從庭院傳來的狗叫聲,警衛正專注於電視節目,遙遠的便利商店依然燈
火通明,整座社區只剩下自己的汽車聲音,嘉奈從後車廂拿出書包放
在副駕駛座位上思考明天的課程,渾然沒發覺有人往自己方向走來。
頭戴毛線帽身穿黑色上衣牛仔褲,深夜帶著墨鏡的男子不徐不緩
手提公事包走到嘉奈身旁。
「小姐,可以麻煩載我到台北車站嗎?」
嘉奈瞠目乍舌,從這裡到台北可要三個小時,這樣開車來回到家剛好六點,
鐵定不能上課了,可是難得的大生意要眼睜睜放棄,又讓人捨不得。
看見嘉奈露出猶豫的表情,在這偏遠的住宅區叫計程車又得
等上半小時還不知道有沒有,急忙開口說道
「載我到台北車站、一千元。」
沒想到嘉奈沒聽倒還好,一聽眉頭更皺了,這麼晚載一個陌生男子走高速公路,
會不會被強姦還是被搶劫,但是這男子看起來文質彬彬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
的人,不對、難道沒聽過人面獸心嗎?要知道越是無害的臉孔就越是危險....
男子沒想到出了如此價錢竟然還是被嫌,原本以為這小姐看起來這麼年
輕應該不懂什麼,看來只好忍痛提高價錢,也就是公定價。
「三千元,不能再多了,你要是不載我就去找別人。」
男子做勢走人。
「喂、等等阿!先生,請上車。」
嘉奈擺出最親切的笑容招呼男子上車,她已經決定明天要跟老師請假,就算被
強姦,這種類型三千元勉強可以接受。
車上靜悄悄,嘉奈專心奔馳在高速公路上,眼角卻不由自主不斷偷瞄後座,
而男子也不迴避嘉奈偷窺的眼神,看看車子內部許久說了一句話,
「Nice car、肯保養車子,車子就會拿出更多的回報給你,車都妳自己在保養?」
「沒錯,這台車是我老媽出車禍前開的,當時只是鋼筋穿破玻璃,車體沒有
受到太大的損傷,多虧親戚是修車的,沒花多少錢就修好,現在可是我的
生財工具。」誇獎到這台寶貝車子,嘉奈不得稍微提昇這位男子的印象分數。
「原來是這樣,年紀輕輕就要扛起家裡的經濟,真是不簡單,尤其妳還是個學生。」
「XX高中的侯同學」
男子手指了放在附駕駛椅墊上的課本,嘉奈雙頰熱的發燙,這是她最不想讓
客人知道的事情,腦袋裡努力的跟自己說這沒什麼大不了,也有其他人在上班,
只是她上班的職業比較特別而已。
「是又怎樣?」嘉奈努力把心思放在方向盤上,卻又忍不住偷偷往回看
男子的反應。
「沒什麼?」忽然貼近嘉奈的背後悄聲說了一句「我也還是個學生。」
男子沒得意多久,一陣令人刺鼻的噴劑從墨鏡下緣往上噴入自己雙眼,
,瞬時車上都是後座傳來的哀嚎。
「請你放尊重點,台北車站就快到了,再亂來我就直接開到警察局,警察
叔叔我可是熟的很。」
嘉奈毫不同情後座傳來的聲音還有憤怒的語言,冷冷的說完這句扭開收音機,
音量轉到最大聲。
「您好,現在是凌晨四點,歡迎收聽露比夜未眠,各位聽眾好,我是露比..」
「侯嘉奈、侯嘉奈、還給我睡、再睡妳就準備回去當學妹吧!」
侯嘉奈摸摸發疼的後腦,一臉不甘願的起身咪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導師,
而導師正滿臉怒容,就像個瀕臨爆發的火山,雙眼冒著火瞪著自己,
而其他同學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望著自己,好死不死忽然間好想打哈欠...
鐘聲彷彿是這輩子聽到最動人的音韻,聽到鐘聲導師這才拿起杯子喝口
水從教室離去,留下剛被流彈攻擊滿目瘡痍的嘉奈,失去重心般
倒在椅子上,恢復精神才接著開始慢慢收拾課本準備回家,
「忍著睏意來學校上課竟然是這種結果,那我還不如在家睡大頭覺。」
準備起身回家,卻有同學喊了自己的名子。
「侯嘉奈,有個男人找你!」
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是三年級的學長笑嘻嘻望這自己,看見嘉奈轉頭過來,
開心的揮揮手示意叫他過來,而班上的同學全都放下動作看著兩人。
「學長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還是做朋友就好了。」
嘉奈故意大聲讓周圍的人都聽到,好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學長倒是驚訝一會,
看著周圍學弟學妹略帶同情和看笑話的眼光,又拉了班上一個同學低聲講幾句話,
離開前還留下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同學走到嘉奈面前告訴她學長託的口信「學妹,你的防狼噴霧劑真夠勁!」
這下換嘉奈連忙衝出教室搜尋往剛才學長消失的方向望去,氣急敗壞的
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藍色的銀幕是房間唯一光線,熟練調出一張又一張道路地圖,以及住宅剖面
圖,對照自己實地探查的筆記還有照片,為下一次計劃做好萬全的準備,
抬頭看見那張美麗的風景圖,不知多久,才回神繼續沙盤推演,為的是做到萬
無一失,只要是有可能發生錯誤的地方,就一定會發生錯誤,唯有臨危不亂和
冷靜的心才能征服一切,這又是師傅另外一個口頭禪,看看時間還有日期,
充裕的很!
又送客人來到這住宅區,嘉奈雖然百般不願,但現在競爭這麼激烈,
許多客人看到自己這台老車都會故意等下一台,能載到客人就算自己幸運,
沒什麼好挑,反正又不一定會遇見他...打散心裡的念頭,趕快送完趕快回家。
剛送完一對夫婦回家,馬上又有人招手叫計程車,嘉奈開心的駛向前,
一看見又是昨天的男子,本來愉快的心情瞬間蕩到谷底,
「為什麼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如果這是夢,拜託讓我快點醒。」
男子面帶微笑敲敲玻璃窗,嘉奈冰冷的拉下窗戶不發一語,
「唉呦,司機,我可是客人耶,你難道不載我嗎?」
說完亮出三張一千元鈔票故意伸進車內在嘉奈身旁晃。
車窗緩緩升起,男子嚇的趕緊抽手,嘉奈對男子比了個自認最能代表現在
心情的手勢,催足馬力狂飆出去,留下揉著手臂搖頭苦笑的男子,
拿出手機開始撥打計程車服務專線。
「台灣車隊大聯盟您好,請問先生目前人在哪裡?」
「您好,我想指定車輛,不知道可不可以幫我查一下這個車牌的司機,
應該離我這不遠,要加錢是不是?沒關係,車牌是.....。」
約五分鐘後,又從遠方聽到震耳欲聾的油門聲音,男子開心的大笑。
似乎打從懂事以來,嘉奈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看著後座閉目養神的男子,
甚至有種想往卡車撞的衝動,為什麼他要這樣玩弄她,根本沒道理、
嘉奈最不想讓客人知道自己還是學生,而這唯一知道的卻又是同校的學長,
「看這位司機似乎有話想跟我說,來吧、我洗耳恭聽。」
「我想請你下車。」
「..........」
又是一段只有廣播的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看著窗外景色對著鏡子
說道。
「想跟你做個交易,不知道意下如何。」
見對方沒反應,緩緩說出自己的計劃。
天橋下的小吃攤每到深夜都聚集許多司機,這裡離市區,郊外都方便,東西也
物美價廉,停車更是隨便停就好,侯嘉奈都會來這吃宵夜作為一天的結束,
今天卻多帶了一個人來,沒好氣的打開車門往攤販走去,學長也保持一定
距離跟在後面,一邊望著四周隨意停放的計程車,四五個窩在一起聊天吃飯,
連喝酒唱歌都看的到,這種大概是不用再出去跑了。
「嘉奈,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疑、後面這位先生是你帶來的?不塊是老侯
的女兒,眼光真好,看起來才高八斗,英姿煥發,這樣你爸一定很開心。」
「陳伯伯,他只是我的客人,我帶他來吃東西,今天我要大滷麵加辣,切一盤
粉腸一樣加辣。」
「跟她一樣,不過都不要加辣。」
找一個角落坐下,嘉奈不發一語默默吃的麵,而學長則是好奇的四處張望,
久久才吃一口。
「我想過了,我拒絕,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今天是最後一次載你。」
「一趟三千,真的不要?。」
賞記衛生眼給對方,繼續低頭吃麵,卻有不速之客來訪。
「侯小妹妹,還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
嘉奈聽到這聲音,不由臉色大變,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中年男子,跟著幾名
小弟,不用猜也知道是來討債的。
「大砲哥,我昨天..模擬考,所以忘記去你那裡了,不過今天我有帶錢來,
你放心」
「恩,很好,母債女還,多麼孝順的故事,不過多一天,就多一分息,
總共是兩萬兩千元!」
「怎麼會...不是只有兩萬元,什麼時候多了兩千元,大砲哥,你知道我
一個人生活很辛苦...」
「少在那裡哭哭啼啼的,比你更淒慘的我都見過,錢還不是乖乖吐出來,
小妹妹,時間就是金錢阿,要是多讓你晚一天,以後會不會晚兩天,晚三天,
到最後我去哪跟人收帳!」
侯嘉奈轉過身掌心朝上擺在學長面前,
「我答應你。」
十張千元大鈔整齊的躺在掌心,加上自己的兩萬元,拿出二十二張給大砲哥,
大砲哥數也沒數,拿來一把塞進胸口,轉身就走,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有興趣講故事給我聽嗎?」
又是一記衛生眼,學長只好舉手投降,改口「載我到台北車站」
自從這是事件發生以後,兩人就維持著雇主關係,侯嘉奈總是會在深夜收到
簡訊,通知等候地點,每次的目的地都一樣,台北車站,幾次嘉奈好奇問學長
這麼晚去做什麼,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
「女朋友家教嚴,只有晚上才能去陪她。」
當嘉奈問「為什麼隔幾個禮拜就換地方」得到的答案也是
「被女方父母親抓到,只好追求新戀情。」
只有偶然看到報紙,嘉奈才隱約發覺不對勁。
「高級住宅區連續遭闖空門,兇手預測為職業級高手,得手至少數百萬。」
看看報紙裡記載的地址,還有案發時間,全都是學長約定的地點,
這下換嘉奈頭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起。
「看妳那副疑神疑鬼的表情,有什麼秘密想告訴我?」
「我每天都有看報紙。」
「吸收知識,很好。」
「我最近都在看社會板。」
「關心社會新聞,沒什麼大不了。」
「我注意到有個連續闖空門的案子。」這下學長眉頭微微一挑,
接下來是段難堪的沉默,學長只是深吸口氣,緩緩垂下頭
「明天麻煩最後一次載我,結束後就是真的結束了。」
「你搶這麼多錢要幹什麼?」
「養女人。」「不像養你媽這麼輕鬆。」
忽然急煞,接二連三從後方傳來喇叭聲,頭差點撞到前面的玻璃。
「你調查我!」
「雇主有義務了解勞工的家庭狀態,才不會對勞工造成困擾降低辦事效率。」
車子停駛在路邊
「下車。」
「喂、你不會要我自己走回家吧。」
「誰管你!給我下車!」
「我可是付過錢!」
侯嘉奈從皮包數三十張百元鈔,用力砸向後座,大聲咆嘯
「我才不想拿這髒錢,快點離開我車子!給我滾!」
學長被忽然這麼激動的舉動嚇楞,話也沒說緩緩打開車門去後方招其他計程車,
從後照鏡看見學長坐上其他計程車揚長而去,
車內只剩壓縮機運轉轟隆聲響,還有微乎其微的啜泣聲。
報紙按照月份日期整齊的擺在書架上,他不是不知道警察已經開始注意他,
但現在還不能收手,還沒有達到可以收手的成績,黏貼牆上的海報一直提醒
自己,這是他的目標,只差一點就能達成,為了達成目標,就要承受更大的
風險!也是考驗自己的技術,這次,沒有耐心繼續等待...
曠課一天,侯嘉奈都待在郊區的療養院看著靠叉管維生的母親,幫母親翻身,
搥背,更衣淋浴,雖然母親一定感覺不到,但至少能稍微減低自己的罪惡感還有
稍微彌補一下孝心,這一個早上過的特別充實,下午卻接到一通電話,
「請問您找誰?」先開口的是侯嘉奈。
「請問你認識高紅軍這個人嗎,我是台北警察局台北分局,想請您過來一趟。」
等到侯嘉奈到達警局,看見學長頭髮雜亂,臉上散佈大小不一的淤青和乾掉
的血澤,虛弱的躺在桌上,旁邊一個年約七八十依然健壯的榮民操著廣東腔
不斷碎碎唸,一直嚷嚷著要宰了這兔崽子。
「你來幹什麼?」高紅軍吃驚的睜開半隻眼看著站在前方的侯嘉奈。
「他們在手機查到我的號碼。」
高紅軍身體顫抖,發出痛苦的笑聲,漸漸轉為大笑,
「條子,我什麼都認,什麼都招,快點把我送進少年法庭,我等不及吃牢飯」
高紅軍翹著椅子往後大喊。
很快兩名條子就把高紅軍架到裡頭去,又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
電話響起,
「侯小姐嗎?我是療養院的保險公司,想請教您何時有空跟我們討論關於您
母親的意外保險責任問題。」
「我媽怎麼了。」
「約一個小時前,療養院因為瓦斯管線老舊起火,安寧病房的病人幾乎無一倖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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