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有兩樣，一樣是能夠追回的，像是：錯買了東西，可以跟商家退貨；一樣是一去不回，無可逆轉的，像是：曾經的情侶關係。
愛情本質美好，但是基於愛情而生的人際關係卻時常未必。
近來由於我與小苗話題的關係，心中時有「過去」的影子。我甚至一時心血來潮向昔者探詢了自己當年致寫的書信。結果一如所料，書信早成垃圾場中的一坏塵土。而遭到廢棄的原因，竟然是為了丟別人寫的信，連帶丟了我的。挺慘。慘到小苗呵呵笑了起來。
往時的感情，身處其中時，一心一意，矢志不渝；丟失難挽時，陷入無盡暗黑深淵，連滾帶爬，只盼眼前受賜一絲光芒。黑暗中久了，其實視力就會漸漸回來，不然至少也會心知肚明，走出去才是最好的結局。曾以為恆將不渝的情意，只是對牛彈琴。
是的，我懊悔過去的愛情關係。我和昔者最完滿的關係，如今怎麼看，都應當停在合作無間的團隊伙伴、交拜換帖的朋友情義。那樣子的一份情誼，兩人的距離，一切都會處於最適恰平衡的場景，盛開青春的美好。往後數以千計的日日夜夜，我也毋須放下書本即與苦痛拉鋸，浪擲光陰。實則，我甚至不明白，如果是預算好的沒有未來，為什麼還要選擇我而開始？我有些責怪自己，不該墮入羅網。我覺得那本是可以控制的人際關係。似乎某一個岔路口，我順著別人的牽引走上其中的一條去。越界塑成的愛情關係，那些痴狂、那些傾心，顯得無謂多餘。
小苗會說：「這就是那個時點的你會做的選擇。」理性看來這麼說是沒錯，可是我的心就是突破理性的歷史獨特性，能夠感知到那個時點我原有能力步入別的路去。這是我與小苗對「過去」感受的差異，她的說法老實說讓我傷心。原因不在於我的過去，而是我很小氣，這麼說等於她肯定自己的過去，我非常不高興。
我知道我的懊悔，之於發生過的，毫無意義。可是我還是拋卻理智很真誠地懊悔著。
我遇上小苗的時候相當謹慎自制。撐了三年都退散不去，才吞吞吐吐說出真情。然後，我可能依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牛角脾氣。不過，我知道自己如今較少年之時更明白如何疼愛一個人了，是將情愛付諸於生活的，雖不夠勇猛，卻非燥進。這是我對一個人深深的愛情最好的表現方式，比過去好得太多。我是想這麼說的。
若非那麼令我懊悔的一段過去，若非十載寒窗捫心，我大概就不會是這樣了。我被那麼令我懊悔的一段過去，以歲月之火為本，情思為引，鍛鍊成某些新成分，融入、成就今我，去對待我心的唯一。這也許是上天引我生命這麼走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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