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的事情處理完了,該換我們了吧。」林老師帶領大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當我還在為了曉欣是曉麗的姊姊而震驚到腦海一片空白的時候,我的耳朵硬生生地就被一股蠻橫的力道給拑制住。
『唉唷,痛!痛啦!林老師快放手啦。』
「你這小鬼頭,還敢叫人家小鬼頭。一聲不響地翹家翹課出來,一通電話也不回來,你是要我們大家為你擔心死唷。」林老師的眼睛紅通通的,看起來真的是很擔心的樣子。我屈服了,以現在的我的立場來說,我就連一丁點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正當我準備開始為我的耳朵哀悼的時候,女神又出現了。
「林老師,我知道妳現在有很多話要講,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陳同學帶下去見陳爸爸和陳媽媽,她們才是最擔心的人。」女神溫柔的聲音聽在我被捏得發燙的耳朵裡,說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但是女神的話卻讓我的心說有多痛就有多痛。
『老爸,媽咪………。』不是因為耳朵仍然在林老師的拑制之下隱隱作痛,是那種針刺心頭的難過,讓我放下了男子漢的氣概。
「我不管,這傢伙讓我們為他擔心了三天三夜,沒有聽到他的道歉,我滿肚子的氣無法消除。」
「嗯。」曉欣看著我的眼神很是複雜,有擔心、有責備、有喜悅還有一點我說不出來的感覺。
看著大家的表情,臉上帶著疲憊的喜悅,和鬆了一口氣的安心。『曉麗說的沒錯,大家都是擔心我的,而我,卻是如此自私地讓身邊關心我的人替我擔心。』心裡的悔恨逼出了眼框的淚水,這次,我真的做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反省,悔恨交織著淚水,原來後悔的滋味嚐在嘴裏面是這麼的苦澀。
「好了,哭出來就好了,這樣你應該知道了吧,快去樓下和爸媽團聚吧,他們這幾天不知道向公司請了多少天假,四處拜託別人,自己也茶飯不思地四處找你,他們才是最擔心你的人。」林老師的語氣從剛剛的強硬轉為溫柔,箝制的手變成了溫暖的撫摸,但是她的溫柔卻逼出我更多的眼淚。
『老爸,媽咪 ~~~~~。』奪門而出,眼前的路早已被淚水淹沒。
一個不小心,「乒咚乓鏘」,我以最快的速度,從二樓 [滾] 到了一樓。
『唉唷,嗚嗚~~~~~,好痛,嗚嗚 ~~~~~。』
「小豪,你看你,你這孩子還是這樣莽莽撞撞,那麼不小心。」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這是打從國小四年級我開始變不乖了以後,母親第一次給我的溫柔撫摸。「很痛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哭了,我們家小豪不是一直都最堅強的嗎?」
『媽咪,嗚嗚~~~~~,好痛,嗚嗚 ~~~~~。』把自己塞進了媽咪溫暖的懷抱中,一個小壞蛋變成了愛撒嬌的小貓咪。
這種感覺是一直以來我最渴望的,我可以不要零用錢,不要摩托車,只要媽咪願意這樣抱著我,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好像要把這輩子的淚水都流乾似的,在媽咪的懷抱裡面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累了,心情也漸漸平復了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原來我也懂得撒嬌。
『媽咪。』在媽咪的懷抱裡好舒服,真想就這樣躺著。
「嗯,怎麼了。」
『對不起,我太不懂事了。』用著身為人子最誠摯的道歉和感謝,我把我接受到的溫暖用眼神傳給了我永遠都愛的媽咪。
「沒關係,小豪永遠都是媽咪的心肝寶貝,只要你沒事,媽咪就很高興了。」媽咪又再一次觸摸了我的臉頰,林老師給我的感覺是擔心和關心,但是媽咪給我的感覺卻是最至高無上,我十七年來第一次領悟到的,愛。
「爸爸在大廳那邊,明明自己就是最擔心你的那個人,一看到你摔下來,我的手都被他抓疼了,但你老爸卻還要假裝,活生生的頑固客家男人。小豪乖,快去看看你爸爸。」
『嗯,還有。』依依不捨地離開媽咪溫暖的懷抱,很久沒有那麼自然了,我輕快地在我媽咪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沒有扭捏,沒有任何疑惑,因為這是我身為親人,最真實的反應。『我愛妳,媽咪,以後媽咪每天都要給小豪抱一下,好嗎?』
「嗯,我們小豪真的長大了,媽咪以後每天都會給小豪緊緊抱一下,不管再忙。」
『謝謝媽咪,那我過去看看爸爸。』
「嗯,快去吧。」
爸爸從小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硬梆梆的男人,小時候吃過爸爸的教訓真的也不少,其實說不怕他,是騙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最怕的就是老爸。
但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老爸的鬢角開始有了白頭髮,眼角也多了幾條細線。原本西裝筆挺頭髮總是梳理整齊的他,今天卻完全不是我每天看到的,那個樣。散亂的頭髮,皺巴巴的白襯衫上面沒有掛著領帶,原本乾淨清爽的下巴布滿了黑黑的鬍渣,更別提那紅腫的眼框了。
「明明自己就是最擔心你的那個人,一看到你摔下來,我的手都被他抓疼了。」媽咪的話又重複在腦子裡頭,我又失去控制淚水的力量,紅了眼框。
『老爸。』
「嗯,沒事吧。」還是一貫強硬的口氣。
『嗯,手有點破皮,沒關係。』
「沒事就好,這幾天你媽咪擔心死了,剛剛有沒有和媽咪說對不起。」
『有,我剛剛已經和媽咪說對不起了。』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你媽咪平常就已經很忙了,現在為了你又讓她擔心那麼多天,真的累壞你媽咪了。」
真是一個不肯認輸的男人,但是天曉得,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是我一生的好榜樣。
一個箭步,為了躲藏我即將墜落的淚水。
一個用力的擁抱,拋開了十七年來對老爸的畏懼,因為我知道,其實老爸是真的很愛我的。
「幹什麼?男孩子家這樣扭扭捏捏的,像是什麼樣,快放開。不要哭呀,你看你的鼻涕把我衣服都弄髒了。」
也許是沒有料到我有這種反應吧,老爸竟然僵在現場,雙手張開就像是一棵聖誕樹似的。
『不要,我不要放開。』
「快放開,這樣多難看,你看,大家都來了。」
『不要,除非你說你愛我,我才要放開。』
「這又不是女人家,說什麼愛來愛去的,丟臉死了。」
『不管,因為我很愛老爸,所以老爸也要說很愛小豪,我才要放開。』天曉得,我竟然會對一個男人做愛的告白,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但是對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你就承認吧,說說又不會少塊肉。」媽咪在我的背後將我和老爸緊緊抱住,親情的交流起了交互作用。
「對呀,陳爸爸,你就說吧。」俊凱和潔琍有志一同的說,默契可真好。
「好啦,我愛你啦。」爸爸很勉為其難的說。
『老爸說很愛誰?』我加了一劑猛藥。
「小豪和媽咪,永遠都是老爸的心肝寶貝,我愛你們。」老爸雙手的力道好大,胸膛好結實,有別於媽咪的溫柔,老爸的懷裡給我滿滿的,安全感。
現場爆出熱烈的掌聲,曉麗和曉欣的媽咪眼角還迸出了淚水來,硬勾著,還在硬梆梆的,徐爸爸。
原來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擁有最完整的愛。
但是我的女神,妳呢?你願意給我那份,將這份愛倍乘的另外一股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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