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房空缺．右心房寂寥￥ 不想再讓左心房空缺， 只是... 右心房依舊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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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季，他又選了那個學院的色彩應用學，有了前次的經驗，他早早就打電話給教授，問清教室的方位，所以不怎麼費力就找到了地方。
　　那是位於西南角頂樓的特大教室，雖然是一間，卻有些樓中樓的樣子，天花板出奇地高，大概是因為長長的窗子上面還有一大截的空間，便沿著教室四周，加上了一個高空的走廊，並在上面設些專供學生放東西的櫃子和畫架，有時候　他在下面上課，碰到別班的學生拿櫃子裡的東西，聽那樓梯和廊子上吱吱呀呀的聲音，真怕廊子會掉下來。
　　至於那些窗子，就更可怕了！第一天上課，教授便叮囑不要碰窗子，無論天多冷，開的讓它永遠開著，反正屋子大，風進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不論天多熱，關的也永遠維持原狀。因為每一片玻璃，都是一個世紀以上的骨董，打破換新，絕沒有以前的那麼好，因為那是鉛玻璃，而且每一片都不平，這是現代工業做不來的。還有一個理由是因為窗子太老，上面一扇隨時可能墜下，打到可不好玩。
　　雖然教室古舊，那老教授—蕭博士（Dr. Schorr）可是十分新派；雖說是教色彩理論，卻講理的時候少，論戰的時候多，每堂規定學生一定要帶些作品來釘在牆上討論，起初學生還帶些寫實的油畫、水彩，後來有一次教授自己示範，居然戴上二次大戰時的防毒面具，拿著罐裝噴漆，又叫又跳地噴著畫，再拿了影印機裡掏出來的炭粉猛撒，又掛在牆上，用戒尺往畫面上敲打，嚇得學生全躲到教室邊上。
　　事後，過半的學生退了課，其中一個孕婦說，為了胎教，也為了孩子的健康，不要吸入太多毒氣，還是溜之為妙。至於剩下的幾隻貓，不知怎地，從那天開始，居然全變成了抽象派。每次作品掛出來，一個個便大呼小叫，接著彼此批評，吵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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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改變了畫法，不知是那種「釋放自己」的畫法，使他這個遊子的苦悶獲得紓解，抑或因為每次只要他一造反，蕭博士便頻頻叫好。總之，他的作品是愈來愈大，也愈來愈放了。最近這一次，他甚至先挖了稀泥往畫面上甩，再用噴槍噴色，等稀泥乾了之後，全數抖下畫布，於是那稀泥的形狀，其中夾雜的野草、樹葉，全因為遮住噴出的色彩，而留下一團一絲的白。
　　畫幅雖只有四呎寬，上下卻足有九呎長，為了展示，他早早就趕往教室，爬到上面走廊近梯子的地方，將畫幅垂展地釘在牆上。
　　原本在宿舍裡，攤在地板上，已經頂著自己和室友床腳的大畫，掛在偌大的教室，居然成了個小東西。倒是比起在宿舍裡畫的時候，感覺上強烈得多。
　　果然蕭博士大大讚賞了一番，甚至當眾宣布就憑這幅畫，在色彩上的分配和計算，就可以知道作者有研究高深電腦的智慧。天哪！他居然把繪畫與色彩理論跟電腦扯到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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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時，突然溜進一大票女學生，看樣子是大學部的，魚貫地走向上面的長廊，看得出她們躡手躡腳不使梯子發出聲音，但是天知道，以威爾斯這種，一年三百天，窩在宿舍裡吃零食的大塊頭女生，除非她們練了輕功，怎可能不出聲。
　　甚至整個牆壁都抖動了起來，氣人的是，每個丫頭在通過梯子時，還都故意伸長脖子，看看他垂展而下的大作，且嘖嘖地伸著舌頭，使得全班的討論都因而停頓了。
　　不知是不是賭氣，抑或順勢，蕭博士一揚手：「下課！」同學也便匆匆到四處摘畫，避亂似地衝出教室，那群女生則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她們站在四周的高處，穿著裙子，恣情地笑著，使他這個三十多歲，馬上就要拿到博士的大男生，居然不敢抬頭。
　　他小心地攀上梯子，覺得自己像是馬戲班新進的空中飛人，在四周觀眾的哄鬧下打鴨子上架，卻聽到上面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你拿下面的圖釘，我幫你摘上面好了。」
　　抬頭，是個圓臉和一雙大大的藍眼睛。
　　「謝謝！謝謝！」他趕緊跳下梯子，去取釘在畫面下角的圖釘，豈料那女孩早把上面的釘子取掉，九呎長、四呎寬的畫布，瞬時墜了下來，把他給捲在下面，他忍著，挺起身子，惟恐畫面會碰到藝術系這種十年不掃一次的地板，卻引來四面女生的一團哄笑。
　　正不知該如何收捲覆在身上的大畫，卻發現一頭已經捲束了起來，露面的是那個圓臉的女孩子：
　　「對不起！我放手放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