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她眼中的“他”
過去，從小就很喜歡凝視著只在夜晚出現的銀色光輝，我也不清楚它為何如此
地吸引我的視線，著了迷似地，只知道看著它我的心情就會特別的平靜，所有
的不愉快都像被它吸收了一樣，這世界剩下那看不真切的月光，以及被它深深
迷惑住的我，那已無法自拔的...我。
曾幾何時，好熟悉又有種懷念的感覺，在這個房間裡，在這能看著”他”工作背影的空間裡，我會有著不自覺的眷戀感？已經想不起來是何時開始這種生活的，狹隘視野裡的昏暗身影、電腦螢幕的黯淡光線以及”他”工作時的打字聲『答、答、答』，讓我每次都忍不住地和著這奇妙的景色哼些歌曲，一邊哼著一邊想著，為什麼我會如此沉迷呢？為什麼？有人知道嗎？
然而離開那空間後，我變得意外現實與理性，表情與裝扮對我而言只是工作的
一部分是必要的措施，以免不小心將不為人知的那部份釋放出來，那強烈的依
戀感與無法自拔的著迷，是的，我上了癮，只是到現在我還無法分辨哪邊的世
界對我而言才是現實，那迷戀在10坪大的空間裡的我，還是在機械化分解工作
每個細節進行各種回應的我，無法區分也無法認清，我不懂。
在那時，從那時候起是個開始也是結束：對於過度真實的自我來講，那是再完
美不過的重生，質疑對現今的我來說理所當然的生活，是過去；結束那未曾被
吸引過的自我，是現實，確確實實發生過的。
當初遇見了”他”，我的世界就開始朦朧起來，真是不可思議，我竟會想積極靠近他的身邊，而他竟然也理所當然地讓我走入，簡直是莫名其妙。一開始我以為他也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雄性生物，而我也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所以才會陷入這麼不合理的局面，在我把自己的感覺整理出頭緒以前，他卻只是視我的存在為自然，沒有任何的追求或是表示，只是任由我待在他的世界裡面，不加以干涉不表示態度。我真的是越來越陷入錯亂的地步，不明白也不懂，為什麼如此非理性的情況，他能夠視為平常的一部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我想知道我想理解，而我自己呢？我在想什麼？我管不了的思緒在哪裡圍繞？為什麼會牽引著我往他的方向前進？好難懂。如果他只是想要我，那抱過我之後我
也就不會再去想他，也不用為自己紛亂的思緒感到困擾了吧？
某天，他忙著他的工作，而我忙著選擇發呆的姿勢。
「為什麼不抱我？」但是看著他忙碌的背影，我說出了我的疑惑。
『？！』
“碰！”
他還真是明顯地表達他的驚訝，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
「回答我！我這麼沒有魅力嗎？為什麼不碰我？為什麼又肯讓我靠近？為什
麼？」壓抑太久的疑惑，不知不覺隨著那個疑問句的完結後一口氣湧了上來
，還有沒注意到的液體也開始從眼眶裡滲出。
「...」
他一點回應都沒有，有的只是行動。什麼都不說就捧起了我的臉，輕輕地吻
著慢慢滑落的疑問以及不安，我開始沉醉了，思考就像完全靜止了一樣，什
麼都沒有辦法去執行，任那溫暖的氣息靜靜地拂過我的臉，我閉起了雙眼讓
他將我擁入懷中。然而...
『我...我不知道。』他停下了動作，忽然地帶著莫名的問句。
「什麼？」我睜開了雙眼，以及我的疑惑。
『就...就是......』他似乎很努力地想表達自己的想法，只不過聲音卻像是
被偷走了一樣，什麼都聽不見。
但是，他那慌張的表情，以及找不到詞彙表達的模樣，卻比剛剛更令我心動。
嗯！無法自拔。
「噗嗤...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
看著他那越來越認真的表情，我忍不住了，我堵住他笨拙的嘴唇，將他反過來
壓在床上，直到彼此都喘不過氣，我才離開他那令我意亂神迷的臉。
「呵呵...讓 大 姐 姐 我 來教你。」我說出了平常絕對不可能脫口而出的台詞。
我半強制地褪去他的衣物，放任自己壓抑已久的部分。他慌亂的表情一覽無遺
，是的，就是這個感覺，我又沉溺了。
肢體的僵硬代表著他的經驗不足，不過無所謂，我要證明的不是這個無關緊要
的步驟，而是我自己真正的感受，我想認識他了解到的“我”。那個我不停追
求的部份，只能不停揣測、慢慢試探的地方。在你心裡、在你眼裡、在你腦海
深處連你都不曾發現過的那份感覺，那會不會是我所墮入的引力？還是說，那
將是帶我離開的助力，離開這個讓我不像自己的世界。
...
『對我來說，妳在這裡...就像是理所當然的，是的！再理所當然不過。』從
他口中流露出這猶如假象般的話語。
你知道嗎？就像是在錯覺上又包覆著一種朦朧的夢境，連疑惑都一起遮掩了，
被深深地掩埋了， 我的眼裡，只剩下這片耽美的一切。
「好不真實。」看著他眼裡的我，我脫口而出。
『？！』
「我指這一切，發生在這裡的一切。」我想我懂了。
『...』
他什麼都沒說出口，但是他一定懂，我想，即使他無法用言語表達，而我也不
一定能夠完全感受，不過，至少我不再有著疑惑。對這無法解釋的感情來講，
也許這些都是一場夢境裡的片段，只要現在，是如此地真實，那樣便已足夠。
擁抱我的體溫，便說明了一切，而我只能選擇更加強烈地迷失，迷失在這裡，
從現實被放逐。
從那一天起，對於我這個個體而言，是個絕對的分歧點，所有都輕易地切割開來，在外面的我與在這裡的我，各自選擇了不同的方式生存著，腦海裡、視線
裡、夢境裡，在這裡一切都是如此地讓人不自覺地微醺，淡淡地醉意卻能夠持
續到天明，即使沒有月光，我還是沉浸於其中；一但脫離了那個房間，又恢復
成我所認識的自己，那個建構在玻璃般現實裡的自我，究竟能夠維持到什麼時
候，理性又有什麼意義呢？
身體跟心裡完全無法配合，我現在正在公司裡，處理著緊接而來的會議資料，
我的外在正處理著這一目了然的現實，但是，卻有著聲音不停催促著我，逃離
這一切。
「好想見他！」這句話我嘗試著說出口，小聲地。
好不真實，對於目前身處房間以外的我來講，這實在是太不真實了。然而，我
的腳步卻還是不停地走向那個地方。
「好想你，突然好想你。」我趴在他的肩上，看著他那專注的表情。
簡單再平凡不過的幾句話，卻讓我有種說不出來感受，有些東西是只能深藏於
心中的，說出口後，似乎就不再是當初的樣子，也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它。我離
開了房間，那是因為我更加清楚地明白到，我已脫離不了那個景象，那月光滿
溢的黑暗，我的半身已經遺留在那裡了，不是失去而是取得，取得了我的最後
一片拼圖。
因此，我又回到了這裡。
...
躺在他的懷裡，我凝視著從窗口傾洩下的銀色光輝，漸漸地被黑暗包覆住的模
樣...。那雙抱著我的雙手，能明白嗎？能理解嗎？能接受嗎？我留在這裡的片
段，好想知道...。
「突然好想，只是想見到你，只是想感覺到你，只是想要碰觸到你，所以我就
跑出來了，你沒想過嗎？你會想我嗎？」我轉過頭來看著他說。
一連串的話語，從我的半身宣洩而出。啊！那就是我，外面的我絕不可能說出
的語言。
『我沒想過要去想妳，至少，在我想妳前，妳已經在我身邊了。』
多麼任性的話，從他口中說出，我竟然沒有任何一絲的感受，原來，先接受的
人是我。而他眼中的月光浮現著我的身影，那是我們已經一同墮入的證明。
我很幸福...
(第二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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