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口氣雖然一如往常的低沉，但我卻聽的出其中的所夾雜的感情。
和我一樣，那都是思念。
哥也有跟我同樣的心情嗎？
如果這是夢…那未免也太美了些。
這一刻…我忽然希望…如果時間能夠停止那該有多好。
這時候，哥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又哭了？」
哥聽見了我的啜泣聲。
「哪有，眼睛進沙！」我大聲辯道，卻還是可以聽得出我聲音的哽咽。
哥放開了我，將我整個人面向他。
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的臉。
可是哥卻雙手撫著我的臉，不讓我躲避他的目光。
哥靜靜的注視著我，感覺好像要把我整個人看透似的，讓我頓時感到慌亂。
「眼睛都腫了。」哥淡淡的笑了：「妳還真愛哭。」
我臉紅地用力掙脫他：「我哪有！」
還不都是你害的！我在心裡暗罵。
「怎麼搞的？」哥上下打量著我：「怎麼還是這麼矮？」
「你管我！」又開始損人了。
此時我的視線突然一轉，我嚇的叫出來，哥竟用單手將我整個人扛在肩上。
「你幹嘛啊！放我下來啦！」
「妳怎麼又變輕了？我不在的時候妳到底有沒有吃東西？」
「有吃啦！快放我下來~」這樣倒著身子很恐怖ㄟ！
哥終於把我放了下來，之後走到前方，坐了下來。
「過來。」他看著我。
我乖乖走過去，在哥的身旁坐下。
「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哥望著海。
「最近？你是指什麼…」
「那些傢伙還有在欺負妳嗎？」
我恍然大悟，搖搖頭：「沒有啊。」
我突然想起學姊對我說的那件事，一想到心裡就覺得痛。
「怎麼了？」
「那個…哥…」我吞了吞口水：「學姊…林秀茗學姊是不是常去找你，你不在家的時候…」
哥似乎愣了一下，眼睛轉向我：「妳聽誰說的？」
「學姊她告訴我的。」我低著頭：「她說她一直都陪在你身邊…」
「…然後呢？」哥的口氣忽然變了。
「沒…沒有了！我只聽她說這些…」我有點嚇到。
「她告訴妳的？」哥又跟我確認一次。
我點點頭，內心卻忽然興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哥…你應該不會為了這件事去找那學姊吧？」
「妳害怕？」
「不是，我是希望你不要為了這件事去找學姊……」
「我不會。」哥輕輕搖頭。
我睜大眼：「真的嗎？」
「真的。」
我不禁鬆了口氣。
「妳剛轉來就被她們欺負嗎？」哥忽然問。
「啊…應該是吧。」我思索著。
「為什麼？」
「那時候…好像是其中一位學姊的男朋友想追求我，還因此跟那學姊分手，結果她們就聯合一起惡整我。」
想到就覺得有夠倒楣。
「追求妳？」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哥的表情似乎有點異樣…
「嗯…剛開始那學長還蠻糾纏不休的，不過之後就沒有再來煩我了。」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還會有人看上妳這小個子啊？」哥嘲笑道。
「不可以啊？」我嘟起嘴。就不會說點好話！
「沒想到還會有人對妳這小不點有興趣。」我聽到哥的輕笑聲。
「為什麼不會有！」我站起來：「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等到我交到了男朋友之後…」
「不可以！」哥突然冷冷打斷我。
我愣了下，看看哥：「什麼？」
哥依然坐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不准。」
「為…為什麼？」心中忽然一股悸動…
「妳太容易被人家騙了，我不放心。」
這是什麼怪答案啊？
「只是交個男朋友而已，又不是要去應徵工作…」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哥的口氣更冷了，他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想交男朋友，就得經過我這一關。」
我的天！媽都沒這麼嚴。
「你這樣我怎麼敢交？全都被你嚇跑了。」我笑笑：「以後若真的找不到男朋友，誰負責啊？」
哥視線又轉回大海，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我負責。」
哥的回答讓我當場愣在那。
「哥…我…我只是隨便說說。」我含糊道。
哥看了我一眼，口氣低沉地：「我是認真的。」
我再也笑不出來。
哥見我不說話，笑著站起來，摸我的頭：「開玩笑的。」
「什…什麼嘛！」我感到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回去吧，風太大。」哥從我身旁經過，開始往回走，但我的雙腳卻像是被定住似的，動也動不了。
哥看我還愣在原地，走過來一把握住我的手：「捨不得這裡啊？」
「沒有，不是……」話還來不及說完，我就被他拉著走。
我看著哥握住我的那雙手，感受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我的眼眶不禁濕了。
好難…
要我對哥以外的人付出真心真的好難…
哥在我心中的份量，已經多到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對他的愛戀也已經到連我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如果哥知道我對他的感情，他會怎麼想？
我不知道，更不敢知道。
我害怕他會開始疏遠我，不跟我說話，甚至對我冷漠。
這是我最害怕的事。
是不是永遠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看著哥的背影，更加確信這種抉擇是正確的。
因為我跟哥之間唯一的聯繫就只剩下＜兄妹＞的關係。
我不會斬斷它的。
即使要我當哥一輩子的妹妹…
「哥，你不回去嗎？」
我躺在床上，看著坐在我身旁的哥。
「等妳睡了，我再走。」哥口氣低低的。
「你這樣…不累嗎？」
哥淺笑，用手輕撫我的頭髮：「很晚了，快睡吧。」
我望了他好一會兒，最後慢慢閉上眼，很快的，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即使如此，隱約中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哥溫暖的手，在我臉上留下的餘溫…
我知道，哥又要離開。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夠一直留在我身邊，我想好好珍惜跟哥在一起這短暫的時光…
能夠看見哥，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謝謝你，哥。
真的謝謝你…
是你告訴我，原來愛一個人，在痛苦中也是有喜悅的，而這種喜悅只有你才能給得起，只有你能讓我感到這麼幸福。
能夠留在你身旁，真的覺得好快樂好快樂…
＊ ＊ ＊
當我醒來後，哥已經不在我身旁了。
一想到可能又要好幾天見不到哥，雖然有點失落，但卻影響不了我的好心情。
當我到了學校，一踏入教室，小娟跟文真就走了過來。
「夜紗，抱歉~昨晚沒辦法陪妳一起過生日。」
我笑笑：「沒關係，妳們不用在意。」
「那昨天是誰陪妳過生日？妳爸媽不都到國外去了…」
「我哥。」我淡淡道，回到座位。
聞言，她們兩個馬上用最快速度衝到我面前：「真的嗎？是學長陪妳過生日的？」
「他是我哥哥啊，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她們兩個興奮地追問：「那…學長有送妳禮物嗎？有沒有？他送什麼？」
經她們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
此時剛好上課鐘響了，她們兩個一副洩氣樣。
「等一下要跟我們說喔！一定要喔！」她們還不忘叮嚀我。
我的手慢慢移到脖子上，低著頭看著那條黑色項鍊。
不禁笑了~
「騙人！學長他真的這麼說？」
「嗯，他說他沒禮物送我。」
「真的假的？學長這麼性格喔？」
「嗯…」
一下課就被她們抓著不放，真是敗給她們了。
實在不敢把哥送我項鍊的事告訴她們，要不然她們一定抓狂地要我拿給她們看。
但是她們卻還在一旁熱烈談論著學長東，學長西的，我怕她們又要問我什麼，趁機溜到窗戶邊。
從剛才就覺得外頭很吵，但不知道在吵些什麼，我嚇了一跳，操場上擠滿了一堆人。
怎麼回事？
我往操場一看，當場愣住了。
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球場上來回穿梭…
是我眼睛花了嗎？
「夜紗，妳在看什麼？」小娟和文真也走了過來，看我一臉呆愣的表情，也好奇的順著我的目光看去。
她們兩個也呆了。
沒一會兒，我就聽見了小娟的尖叫聲。
「呀！學長回來了！」
「真的ㄟ！許耀哲學長在學校！」
一大群女生又衝到窗口邊來了：「哇~我好久沒看到他了ㄟ！」
「學長！學長！」
一群女生就這樣開始大叫。
文真激動的抓著我：「夜紗，學長怎麼回來了？」
「我…我不知道。」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啊！
「天啊…文真，妳看學長好像變更帥了ㄟ。」小娟忘情的死盯著哥。
看樣子大家對長久以來見不到哥的心情壓抑很久了，全部女生像發了瘋似的拼命叫喊。
此時哥剛好又灌籃，我感到我耳膜都快要震破了。
誰叫哥連打籃球的樣子都那麼吸引人。
比賽休息時間，哥走到操場外，一群女生還在鼓掌尖叫。
這時，我忽然看到林秀茗學姊手上又拿著礦泉水，似乎是想走過去，但哥卻像是把她當隱形人一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從她面前經過，自己拿了一瓶水。
「ㄟ…妳看到了嗎？」小娟在我耳邊說。
「哈哈，學長根本不甩她！」文真開心的說。
「她之前對夜紗做那樣的事，她還好意思站在學長旁邊啊？」小娟一臉厭惡：「真不要臉ㄟ！」
「對啊，妳看學長現在根本連理都不理她~」
「那是她自找的啊！對吧？夜紗？」
「…嗯。」
我仔細凝望那學姊的表情，有著我曾未見過的恐慌，似乎急得快哭了出來。
從前哥還不會像這樣對學姊完全不理不睬的，然而他現在卻好像把她當空氣般看不到，這比不被重視還要更加傷人…
哥是真的完全不理會她了。
只是，我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因為我知道，她跟我都是害怕同一件事。
就是被哥冷漠。
哥的身影在校園中出現，引起了全校女生的騷動，時時聽見女生高八度的尖叫聲，當然跟我在一起的小娟和文真也不例外，一整天都在學長東、學長西的。
「這麼久沒看到他，學長還是一樣帥！」
「我覺得學長好像變更帥了ㄟ！」
說著說著，又在一旁興奮的尖叫。
哥怎麼會來學校？
我還以為又要很久才能看到他了…
中午的時候，我打手機給哥，但他卻沒接聽，我到後校舍，也不在那裡，直接到哥的班上去找他我也覺得不妥…
一直到放學時間，收完書包，踏出教室的時候，突然有人出現在我面前。
我抬頭一看，當場愣住。
「哥？」
身旁其他一群女學生一看到哥，又是尖叫聲連連。
我吃驚的睜大眼：「你怎麼…」
「我來接妳。」哥淡淡地，我還來不及回應，他就直接拉著我離開了。
尖叫聲此起彼落，走到那，就響到哪。
直到走出校門口，哥才放開我，臉上帶著些許不耐：「妳們班女生還真吵。」
「誰叫你要出現啊！」我笑說。原來哥也有這麼不耐煩的時候。
「哥，為什麼你…」竟然會特地到我班上來接我。
「萬一那個女人半路又堵妳，我看妳這次應該不是被關到廁所了。」哥邊說邊帶上安全帽。
原來哥在擔心我…
「可是哥，你怎麼會來學校？你不是…」
哥把安全帽丟給我：「沒事了我當然要回學校，快上來。」
我坐上車，手抱著哥，不禁笑了。
一種滿足的喜悅…
「我們去玩吧。」哥突然說。
「咦？」
「我們出去，玩到半夜。」
「什麼？」
「明天週休，沒差吧？」
「可是…」
「就這樣了。」哥轉了個彎，加快速度…
結果那天，哥不是帶我去吃東西就是去看電影，再來就是逛街，我們竟然就這樣在外頭足足晃了8小時，都快累死了。
一回到家，我整個人倒在沙發上。
「喂，妳的床在二樓。」哥一臉似笑非笑。
「好累…一直逛，累死了。」我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我疲憊到不行，可是看哥卻一點異狀都沒有，太佩服哥的體力了…
我看看牆上的鐘，已經凌晨一點了…我的天。
「別睡在這，快起來。」哥摸我的頭。
「好睏喔…」我已經呈現昏迷狀態了。
「回房去睡。」
「可是我腳好痛！」
「真是…」
哥將我整個人抱起來，他的舉動把我嚇得頓時清醒了一半。
「哥，你幹嘛啊！」
「妳不是說腳痛？」哥對我的反應感到奇怪。
「痛是痛…但我還能走啦！」
「看妳也不是很累，還有力氣叫。」
「我…」
哥打開我房間的門，把我放到床上：「睡吧。」
「喔。」我二話不說，直接倒在床上，一躺在床上，我馬上又陷入昏迷了。
哥笑了，微微搖頭：「傻瓜。」
我的眼皮已經完全張不開了，哥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但卻依稀感覺到…額頭有種溫柔的觸感，哥的氣息，好近好近…
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跟哥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從開始到現在，我們也能像一般兄妹那樣，互相關懷對方，只是，我對他的感情已不單單只是哥哥那麼簡單了，習慣了有哥的關心…對哥的依賴…讓我無法想像沒有哥的日子會怎樣…
習慣依賴一個人，讓我覺得可怕，越是依賴，就越是害怕失去。
那是在…遇到哥之後，只有對哥才有。
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我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什麼都不需要了。
夢很甜美，容易讓人沉醉其中，卻不真實…
從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見到哥了。
★作者~ 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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