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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還是下雨了。
穿過小綠人正跳耀著的斑馬線,走過咖啡香正肆溢著的星巴克,越過Focus正鞠躬著的服務人員,趁此刻還未湧進太多人潮時,我迅速的伸出手,按了這間百貨的最高樓層。當電梯突然升起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為有所謂的害怕、恐懼,而是一種過往回憶的挑起。
是的,過往回憶。
樓層一到,電梯門開啟,眼前又出現一股滿滿的、欲下樓的人潮。穿過人潮,視線掃過眼光所能及的大概;這樣也許是最好,至少不會再有誰來叨擾,至少不會再有誰在吵鬧,至少,我還可以在這裡尋找,尋找一個人看的書本,尋找一個人坐的位置,尋找一個人聽的樂曲,然而這些尋找,都只會是,一個人的。
「如果只有兩個人的,那,該何去何從呢?」她說。
走向現代日本文學的書櫃,眼睛不斷翻找著誰口中曾吐出的哪個作家及其哪本作品,找到並拿起後,也轉了個方向拿走邱妙津的《鱷魚手記》。在這個時候,因為自己已經擁有太多的孤寂,所以才需要更多的疏離震盪自身多餘且複雜的情感,只是,再多的疏離轟炸,卻怎麼也避不了幾日後、幾個月後甚至是幾年後的情感回復。
在書局附設的咖啡廳裡走著,拉開一張木椅便逕自坐下,當自己在包包內翻找筆盒的同時,也順勢將灰色相片夾給拾起,把相片夾翻往背後,我拿了枝雙頭簽字筆在那上頭畫了個笑臉王子,好充當暫時的書籤。翻回正面,裡頭的照片早已不見蹤影,或許還有印象,可是這時候才來談印象又有何用處呢?
「已經不能挽回了啊!」他說。
拿起錢包以及剛填選完的菜單走往櫃檯,一看才發現人數已經寥寥無幾,吩咐櫃檯無糖以後,也順便再跟她要了杯檸檬水。就如同往常一般,回到位子上後便逕自將復古大耳機戴上,在選歌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那年冬天的溫度,以及那個炙熱卻不帶溫暖的,擁抱。
「小姐,妳的藍山。」
『謝謝。』
「呃...那個...」
『...什麼?』我卸下耳機並且抬起頭來。
「這杯愛爾蘭,是那邊那位先生請妳的。」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過,是位陌生男子,點頭致謝後,就把耳機戴上了。類似的事件我並不是沒遇過,只是在這種情形下,把東西退回去好像也有失禮貌,與其如此,還不如就這樣擱著,反而省事。
輕啜了口藍山,苦澀和酸味瞬間在嘴裡蔓延開來,該說是刻意吧,在哪個誰丟下哪些話語後,就再也沒辦法忽視過去的種種情懷,是罪惡感氾濫還是無力去抵抗我早已分不清,我只知道,每當再次喝下藍山的同時,至少我清楚的了解我是一個人的,是無法擁抱,也無法抗拒的一種個體。
記得誰說過:當你已經習慣是一個人時,就算變成了兩個人,你的心,還是會一直一個人。我否定,卻也認同。如果擁有太多傷痕,到最後,是會因為恐懼而無法愛人的,我為此哀愁,也因此哀愁。
一陣吵雜聲襲來,往窗外一看,原來是下雨了。在五六月這種時節,仍舊會出現梅雨季。已經晴朗了一整個日晝,卻在闇夜裡下起滂沱,總是會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總是會在不該遇見的時候遇見,就算煎熬那又如何呢?這已經不是說能避免就能避免吶。
「那就釋懷吧,別再去掙扎。」她說。
卸下耳機,將東西都收拾好了以後,在起身的下一秒,我舉起那杯愛爾蘭,向遠方的男子敬意,走出誠品之前,還不忘把《鱷魚手記》與另一本書拿去結帳。望了眼窗外,雨勢猶然。在下了十三樓,走過星巴克之後,我從包包內那盒早泛黃的萬寶路裡頭抽了根煙,然後,點火。
「嘿!」
『...是你啊,謝謝你的愛爾蘭咖啡。』
「不會。」
「妳...沒帶傘吧?」
『嗯,怎麼?』
「吶,給妳。」
『不用了,謝謝。』
在小綠人開始旋轉的同時,在那雨勢逐漸放大的同時,在他的臉轉為錯愕的同時,我帶著一明一滅的煙火,往大雨裡奔跑。不是不好意思接受,只是已經習慣一個人的溫度,已經習慣一個人的來去自如,再多出些什麼,我想我也無力去負荷。然而那些短暫的溫柔,就讓給別人吧,之後,我也可以放心的先將過去擱置在一旁,然後把自己交給未來,一個人到處旅行。
一本筆記本,一枝筆,一個人的,旅行。
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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