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旅行 懦弱如我,還走不出頸間上的那道痛楚

962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邊界。





　　耳朵附近充滿吵雜的聲音，皮鞋摩擦聲高跟鞋喀咑聲誰與誰的細語聲自強號行駛聲驗票員廣播聲列車長吹哨聲，還有不曉得是哪個女歌星的，在耳朵附近的耳機裡緩緩的唱出她的心聲。睡眼惺忪的、用手慢慢揉開眼前的模糊，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我對自己問道。

　　潛意識中知道自己身處於車站之中，遙遠的兩端分別是北上與南下；極度錯愕的望盡眼前的一切哪怕只剩我一個人；東北西南分不輕的隨便拉了個女孩來問：



　　　　　　　　「請問這裡是哪裡？」

　　　　　　　　『台北車站啊，前面不就寫了嗎？』

　　　　　　　　「是嗎？」

　　　　　　　　「謝...」



　　只見我的感謝還沒謝完，女孩走已轉身走掉，急忙的速度讓我還來不及將腦袋轉回來；台北車站，打從高中後就在也沒回來過這個監禁的城市，在空氣中彷彿還能聞到當年那種貪婪的味道，揮之不去的感覺在心裡蔓延，無法釋懷。

　　原來我還是不怎麼習慣這個回憶點，原來。

　　走了趟洗手間，鏡中的臉很模糊，頭髮讓人有頹廢感(至少我這麼覺得)，順便拍掉剛剛倒在地上背部的灰塵，對於沒人理會一位年輕人倒在一旁這件事，我仍然很不能理解。走回剛才醒來的地點，地上擺了個大黑盒很是醒目。打開一看，裡頭除了把小提琴還有數張紙鈔，一百二百五百一千二千數目不等，還有數個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銅板一個個躺在那黑盒安靜的角落裡。

　　看起來很像街頭藝人。那，我是嗎？

　　看向前方，電子告示版一個字一個字帶著鮮紅色彩快速的跑過，不帶任何情感的在那種侷限裡反覆的跑，而我有的，只有佩服。很深的佩服。

　　記憶性的拿起琴，反射性的架上項，習慣性的按下弦，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不須多慮，晚間十分，隨著樂音起伏，心底落下一次次深刻的節拍，我的軀體微晃。

　　「是否是埋在最底層的記憶？」我對自己問道。

　　偶爾聽見銅板落下聲、鼓掌聲、讚美聲，或許二合一，或許都有。演奏的時刻不會多想，只閉緊眼嘗試找回最自我的那塊，懷疑是否有太多遺落、太多沒帶走。曲終時慣性作祟，彎腰把背拱成九十度再說聲謝謝，換來的是錢，是鼓勵，還是失落？

　　無法分辨清楚，無法。

　　半夜三更，車站燈火不滅，多少班列車停頓、再駛走、停頓、再駛走，頻率高得能媲美那些音符出現的次數；誰不是這樣的反覆，只是帶不帶一絲的情感而已。坐在地板上，彎起膝蓋，在整點時默數列車經過的次數，在整點半時默數黑盒裡的錢，在下個整點時默數車站裡的人數，三種默數同時的反覆出現，不厭倦的，反覆出現。

　　喝了杯從自動販賣機買來的罐裝咖啡，冷度從舌尖處碰後由喉嚨流至食道在流到胃裡，不禁從身體裡頭打了個冷顫出來。腳底下踩的白線就這麼的向左右蔓延過去，感覺無邊無際。突然很想坐在那條白線上，讓兩支腿在軌道上空晃著；我還是沒那樣作，畢竟我不想失去街頭藝人的執照。

　　我有執照？是嗎原來我有執照。

　　仍是躺在地板上，在這種時刻最少腳步聲講話聲鳴笛聲，放好琴與弓後逕自闔起眼，試圖在這種不算夜深人靜的夜深人靜裡淺眠，逐漸淡忘那整點的列車數，整點半的錢，還有下個整點的人數，在沒有了意識以後，我將會全數遺忘。



　　『喂！妳發夠呆沒啊？』

　　「啊？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