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心情不好, 總是會抬起頭看看玻璃櫃裡的娃娃, 叢書之前的, 玻璃之後的, 今天外頭陽光高照襯出櫃裡的少許霉氣。
娃娃究竟被賦予什麼象徵? 有像神話人物的意義嗎? 為什麼都帶有笑容而不會有哭的娃娃? 七個小矮人、史奴比、泰迪熊, 這些童話裡的跳脫出來的玩偶, 在人類的世界也要繼續散撥快樂, 我想人們總是寂寞的吧, 娃娃便是寂寞時最好的陪伴。 只是我不喜歡Hello Kitty, 因為她總是沉默, 不論我的悲我的喜她都是一樣表情, 盜版的kitty還比她開心一點吧!
昨晚的一場廝殺球賽很精采, 六個框架下一群精力旺盛的男孩與一顆籃球所舞出的美妙, 而我坐在一旁逐漸開始冷起來, 像個老人, 其實我很想也上去跳跳玩玩, 只是腳有點痠痛。 當時我沒有在想什麼, 回會過去的精采嗎? 不, 少了一點感動就失去了精采! 就像看現場實況轉播卻無法感受到真實的裡外澎湃。
圍巾越包越緊, 身軀也彎了下來, 剛才飽肚的一份大亨堡還在肚子裡消化著, 偏偏什麼都有了, 唯獨少了番茄醬就失了風采, 如果蒙娜麗莎只是個嚴肅的畫像, 我想達芬奇也不會成為最負盛名的畫家吧! 聽說是視覺的效果, 如果你盯著她的眼睛看會覺得她在微笑, 如果你盯著她的嘴巴看則不是微笑, 很有趣吧!
麵包底部呈現濕爛的狀態, 我只能說麵包還是乾乾的軟硬適中最好。 剛剛微波了三十秒鐘, 麵包被緩慢的旋轉著, 我點著腳, 站離微波爐前。
碰! 外頭發生了一場小車禍;
兩個客人結好了帳;
講公共電話的人走了;
一個小朋友在吵鬧著, 啊~~~以尖銳的分貝向媽媽示威。
嗶嗶, 微波好了, 麵包卻熱到爛了!
『先生, 你的一共四十六元。』店員小姐客氣的看著我。
球賽結束了, 看看手錶也快兩點了, 今天也結束了, 我總是在看著一天結束著一天。 太陽在西方露出臉來了。
『走吧, 去我家睡啦!』 一個朋友吆呼著我。 又是一個選擇。
表面裝正經的你, 我還是可以感受出來你說的昨晚被不明物體壓身的可怕,
『哎呦, 別裝了, 我知道你怕一個人回去睡對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說。
『對啦對啦, 我就是膽小啊! 不然換作是你你不怕喔? 半夜醒來被”那個”壓的不得動彈, 然後幾秒後又立刻聽到我旁邊的抽屜迅速拉出來的聲音, 接著還有電腦桌下的鍵盤夾層滑出的聲音, 最好是你很勇敢阿! 反正說什麼你們又不信, 每個都說是我壓力太大造成的身體緊繃, 是幻覺! 可是… 』
其實欲言又止的他早就讓我起雞皮疙瘩了三次!
『可是, 我醒來後, 真的抽屜就是拉開的, 然後鍵盤也是被推出來的, 難道不成是我半夜作夢中夢自己拉的不成?』
『好啦, 我們信! 待會到我家我拿張佛像給你吧, 不知道有沒有用, 至少也求個心安, 睡的安心。』
雖然我沒親身體驗過, 但還是相信這世界上的種種物體存在。 朋友送我到家後我趕緊上樓把擺在我書桌前的那一張因緣際會的佛像拿下去給他, 這年頭人心恍恍, 還是有個信仰比較有力量, 生活的力量。
辛苦了半天, 今天打工的錢進了又出, 工讀生的錢真的是只夠自己花, 而且挑一樣精品就, 沒了! 時常在想, 工讀生究竟是要賺錢呢? 還是吸取工作經驗重要? 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就會呈現什麼樣的社會需求與型態, 仍舊保持著遠古時代的以物易物的狀態, 多了的只是塑膠貨幣, 還不是一樣要償還的, 向未來借了錢, 卻永遠無法借點時間。 跟ck小姐say goodbye後, 我拎著限量版的提袋彷彿走路有風, 不過, 誰看到這袋子裡裝的是我的辛苦? 我卻提的很開心又滿足, 超級矛盾。
『你看, 好不好看?』我穿給我姐看我的新行頭, 她只是不屑的回了句
『去~ 還說不崇尚名牌!』
答案是我敗給了我的虛榮心, 雖然不要我多少錢, 卻也是個佔領世界一席之地的牌子, 可惡! 是誰發明牌子的? 夜市路邊攤賣的都是沒牌的啊, 還不是穿的這麼高興?! 一樣找的到名牌囉, 只是ck有可能變成ok吧!
玻璃櫃裡的娃娃成天關在裡面, 也好, 防灰塵嘛! 那你(娃娃們)說, 好不好看? 好看才買的對不對? 我又沒有欠債還亂花錢, 好看吧! 娃娃成了一面牆, 任憑我搥打, 痛的是我! 你給的笑容像是我錯覺的皺折, 玻璃的反光折出我的虛榮, 穿著名牌上衣褲子, 我還看到了什麼? 沒有, 我沒有看到了...。 睡一覺起來, 又是個大好天, 誰在乎我昨天買了什麼? 記得要把卡費繳清才是。
經過了一年, 又是一年, 年節的氣氛不難感受到, 路上張燈結綵, 差點沒像”大紅燈籠高高掛”那部片一樣! 火紅的喜氣嗆著我的灰色憂鬱, 沒有辦法再重回小時後的黃色天真浪漫, 沒辦法趴再桌上肯著一粒粒的黑色瓜子直到嘴唇鹹得發皺, 也沒有辦法嗑著咖啡色老人茶一杯又一杯, 下肚的都只是一口又一口的藍色感嘆。
『是喔? 不會吧? 什麼時候的事? 那現在怎麼樣了?』
接到我一個朋友的來電, 我連續給了四個問號, 留給自己的卻是四倍的驚嘆號。 又一個自認為閻羅王允許的死亡。
剛剛才知道一個朋友吞了兩百多顆要想要自殺, 不過沒成, 倒是躺在醫院卻要另一個朋友不准學他自殺, 太痛苦了! 沒死的原因聽說是因為喝的水不夠多, 所以從鬼門前兜了一回, 跟牛頭馬面打聲招呼就上來了。 不知道她自殺的原因是什麼, 我只能默默的祝福她早日康復。 而我還可以繼續畫著我的彩虹, 直到我的世界沒有了陽光和雨水為止。
人才是最脆弱的動物。
放了寒假, 家裡也跟著放起寒假來, 我在家的時間多了, 卻很少見到家人, 要不就是錯開了時間。 早上醒來是中午了, 看看今天又發生了哪些大事, 其實一個人在家很悠哉, 不過卻有點太過於空蕩, 容我來製造點回憶的聲音, 點起小時後的歲月波紋。 不不不, 才剛睡醒不能在繼續作白日夢吧, 我很難得的幫忙清理房間客廳, 打掃時才發現, 小時後最愛玩的以及最愛的玩具都變成廢物, 囤積在一個黑暗的角落, 蜘蛛吐的絲幫我綑綁起這些曾經的最愛, 逕自當起守衛來。 那玻璃櫃的呢? 也許也會成這下場吧?!
那現在的最愛呢? 等我老了, 還會在嗎? 不知道是不是沒事做的時候都會這樣亂想一通? 真是夠了。
下午出了門, 一拉開大門風吹了過來, 報紙大剌剌的翻了一大頁, 是風很大的日子。穿上毛衣還是有點打哆嗦。 見到了兩位將訪談朋友, 沒有太多的恐懼, 也許這跟他們出櫃的日子成反比吧, 他們可以很暢快的談"同志經"。
『我阿, 我大概是高中畢業後才慢慢發現的吧, 大概是整天窩在補習班, 悶出了頭, 才會這樣摸摸摸到了同志圈去。 』
一個看起來斯文的男生說, 晃了下杯子, 他再繼續聊。
『我呀, 我還追過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啦! 可是你們絕對想不到, 那個女生之後原來也是個同志...!』
聽他說完這件糗事, 我們也都笑歪了!
同志情感可以堅強到什麼程度? 應該是一層玻璃的脆弱! 雖然玻璃總是可以散發出光芒, 折射出七彩的色澤, 光鮮華麗之下, 一擊就破了!
『死GAY!』, 就破了。
到底愛是什麼? 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才叫愛嗎?
看了看錶, 糟! 五點了, 晚上我還得去幫朋友代班, 跟他們說再見後我匆匆忙忙的搭上公車趕去打工。
一個人做事是挺無聊的, 原本只是想找張紙寫寫東西之類的, 無意間拉開抽屜就翻到了同事的"小雜記", 這樣稱呼我比較沒有罪惡感! 絕對想不到的是在短短五分鐘內, 我認識了好多他們鄰近櫃的人, 彷彿就跟他們是好朋友一樣。 我不能說是偷窺人家的私密, 反過來說, 是她介紹給我認識的。
前面幾頁都是他的行事曆, 上面畫滿哪天上早班那天上晚班的記號, 重點是畫了個大大的財呢! 簿子裡面充滿了她的七情六慾, 失敗總是充斥在每個人的人生裡, 像是人生之必經路程, 只是他強烈了點。
可愛的人物插畫有幾位都是我認識的, 雖然幾個不熟。 第一張是小奇, 原來是高雄人, 怪不得以前跟他講話時覺得她的口音有點不一樣。 她說他是個怪客, 不過我看不出來! 他是海灘男孩?? 我噗哧的笑了出來, 皮膚黑黑的倒是挺搭的啦! 小奇還跟她舅舅一樣? 然後我腦袋開始幻想她舅舅應該也是個黑黑的男人, 頭髮不多, 笑口常開, 不喜歡穿上衣然後帥氣的在海上衝浪..., 夠了, 我想到哪了? 不過, 小奇透過眼鏡的眼睛我總是看不清楚, 他是不是遠視阿? 我一直納悶著。
第二張是小珍, 她啊, 是個大脫線, 好笑的立刻發生了, 她下班前過來問我要不要吃巧克力, 我說好, 她就從袋子裡拿出一盒來, 我拿了一顆就吃了, 後來我們聊了一會, 她得走了, 結果他剛才還沒喝完的飲料還在我桌上呢! 聊天聊到就忘了。 第三張是小小, 暫時就這麼稱呼她吧, 因為我記不得她的名字, 但她的樣子卻很難忘記。 她覺得她是他們公司的學生員工, 因為太像小朋友了, 所以就說她是個半正職工讀生, 哈! 他也黑黑的, 頭髮短短的, 俏麗型的, 只是他酷酷的樣子很難看到她可愛的一面, 不過我同事也是讚許有佳, 她說她也是個大好人喔! 其實好人很多嘛!
還有一張是個大眼美女, 她以為她是很難接近的人, 其實相反, 認識之後沒有想像中難相處, 反而很match呢! 其實我以前去別的地方當工讀, 每次下班也常碰到她, 因為她也跟我坐同一班車, 昨天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我們沒有打招呼, 因為不熟。
翻到了最後, 看到了幾張大頭貼拍的還挺逗趣, 原來小珍愛嘟嘴巴拍照, 然後還要被我朋友畫個箭頭說:
『她啊, 以為頭髮弄這樣就可以擋住大臉了!』 真狠...。
整個寒假東奔西跑的, 回到家的感覺還是最愜意的。 表姊難得晚上到我家坐, 還抱了個小孩子, 不說還以為是她的小孩哩! 上次是…, 恩, 大概是二十年前了吧, 自從舅舅得了青光眼過世之後, 我們兩家關係就變的怪怪的, 長大了, 也就習慣了親戚不親的局面, 即使就住在隔壁而已。
『我快被他煩死了, 在我家又是鬧的, 在床上又把東西弄得亂七八糟, 所以我才帶他過來, 看他會不會乖一點! 來, 我們坐搖椅喔, 你看, 搖啊搖, 搖啊搖。』 表姊冒著汗抱著這個小鬼。
說也奇怪, 很難想像他在隔壁怎麼把他們家鬧翻了?
我拄著我的手看著電視, 瞄了一眼這個小搗蛋, 對他吐了個舌頭, 然後他瞪著我, 接著立刻撇過頭去, 唉, 誰叫我不是孩子王! 以前中秋節到朋友家烤肉, 他們家的小朋友皮的跟什麼一樣, 一個一個趴在我朋友身上, 吵啊鬧的, 唯獨我, 一身輕(清)。
『好久沒過來了, 我還記得我以前常過來抱你呢! 大概你三四歲的時候, 我看你一定記不得了吧。』
她手裡輕撫著小搗蛋邊說著, 他似乎乖多了。
對啊, 我是真的不記得了, 原來我小時後還有這段事啊! 嗯, 人都是愛小小可愛的嬰兒, 真奇怪! 連小老鼠也是, 不過長大被放逐了, 就會被黏在捕鼠板上。
被表姊這麼一說, 我突然回想到我以前國中時也常常趁著下課或是假日跑去對面大伯家看他們的小孫女。 嘴嘟嘟的, 胖胖柔軟的雙頰讓我忍不住輕捏她一把, 要注意還不能讓她哭呢! 不過, 現在她長大了, 哪記得我啊! 小時後一看到我就會興奮的蹎腳跳躍哩。 人的記憶往往被分成了三個階段, 小時後如狗狗般的記憶, 長大後是記憶穩固期, 老了, 開始變的恍惚, 記憶開始流失, 直到連最珍貴的也留不住了。 就像冰塊, 從水結成冰, 溶化又成水了。
『齁! 真的耶, 到你們家他就乖的跟什麼一樣。 是不是睡著了啊?』
看來表姐坐在搖椅上得到短暫的解脫。
『咦? 對了, 你現在是唸國中還高中啊?』表姊的問題嚇到我了。
『喔, 我現在唸大學, 大三了!』看來我的回答也嚇到她了。
突然時空的瞬間拉攏, 我跟表姊的關係變的不再陌生, 只是我們中間空白了二十年了。
這個櫃子原來關著的都是我的回憶, 不只是漫畫書, 水晶球和娃娃。
小年夜的晚上家裡面沒什麼感覺的吃著零零散散的晚餐, 早上上完班有點倦, 我只是回家後關著房門, 在兩坪大的房間緊閉著口對著電腦用眼睛搜索刺激。 突然開始擔心明天除夕的情況, 游標不動也不動的閃爍了一百次, 如果可以選擇, 就避開明天這個團圓夜吧。
『喂! 你猜哥會不會回來阿?』 我姐問我。
我躺在床上, 盯著天花板是每天睡覺前的例行公事, 我在想我姐問我的問題, 無解, 是無解! 我坐了起來, 開了燈, 拿起那本巴黎夢想, 這裡頭才是我要找的答案, 無解是無解, 我還是隨口說了:
『恩, 廢話, 當然不會阿, 今年這樣子他還會想回來嗎? 以前是一個月回家一次, 後來變成兩個月一次, 每次都增加一點一點, 現在累積到五個月了吧。 他若不想, 那也不必回來了, 我根本沒當他是我哥哥過!』
邊翻著書邊跟我姐說。 一頁一頁翻過去, 就像許多事發生了也一一略過了。
很多事很多人都無法去猜, 自己的轄區都當不好那個小管長了, 總統還是給別人當吧! 貼上了重點標籤, 今天這站是巴黎的拉丁區, 這充滿著許多古文藝氣息, 實在不輸那些十大景點, 睡吧, 準備出發了。
百貨業對我來說不是陌生, 工讀也竟升到正職的行列, 雖然只是個短期的正職, 但時有它累人與忙碌的地方。 我的選擇沒有對或錯, 只有喜歡不喜歡。 開始嚐到要把一個小專櫃顧好, 賣好, 是個極需負責的工作, 很適合我, 我愛負責, 只是這種種壓力有點讓我的睡眠變了質, 嗯, 是不習慣吧! 稅前還在計算著今天的帳算的對不對, 明天要給別家的或是那件嗎? 就這樣反覆的想著, 思考真可怕, 而且還在這種無益處的思考上, 是左腦太發達了嗎?
除夕照樣要上班, 還好只上三個小時到六點, 沒有我預估的少人, 不過也很多小倆口都是牽著手愜意的逛著店家。 公司說是有三天的紅包, 這可讓我支持下去後三天的上班精神。
該來的還是要來, 除夕晚上的公車很少, 街頭也變的安靜, 我家的這條街關上大門, 樓上一一傳來歡笑聲,
『來, 你要說什麼阿? 恭喜發財不夠, 今年是什麼年啊? 說個吉祥話嘛!』
這…這不是電視上才有的對白嗎? 真是家家樂團圓阿!
結果七點才到家。
五顆燈不吝嗇全開, 一張四方形的餐桌, 還有五張椅子, 客廳的大桌有著幾盤除夕應景的菜色,, 電視也轉撥著全家團圓吃年夜飯的景象, 還SNG。
說也奇怪, 我們家的氣氛沒有過年的感覺, 像極了一般晚餐的, 餐桌拉到客廳中間也只是個形式, 大家沉默, 煮的差不多時, 我爸先開飯了, 然後是我, 然後我姐, 最後我媽才緩緩從廚房出來, 似乎她的緩慢是在期待那一絲絲的希望, 是否我哥會回家吃年夜飯。 依然沉默, 我媽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大概也是她這一生最難過的時候吧, 和身旁的電視銀幕產生強烈對比, 真想關掉! 空著的那張椅子更是讓誰都鼻酸。
晚上還是配合看一下除夕夜特別節目來點過年的味道, 三台差不多的節目讓我昏昏欲睡, 過年的音樂更是不斷的被歡唱著, 哎呀! 大過年嘛!
『真的很過分耶! 他竟然可以不回來, 年夜飯都不吃了那還有沒有我們這些家人阿?』 我姐氣憤的說, 還補充一句:
『看到他我真的想打他!』
『哎呦, 不早說了嗎? 我哥跟我爸借錢不成, 當然翻臉阿, 他可以覺得我爸無情, 他也理所當然可以不回來吃這個飯局。 習慣了啊, 又不是第一次, 反正我也不覺得有他這個哥哥, 所以都不會想跟別人說我有哥哥哩, 然後每次朋友聽到我有哥哥都嚇一跳, 說是什麼時候的事? 嗯, 三十四年的事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 不過媽不會完全放下啊! 她也是最先寵的他的, 也寵了好幾十年, 才有我們, 當小孩子是自己生的意義都會不一樣了!』
說完, 我姐撇過頭去睡了。
媽媽特別早睡, 我也不敢太打擾她, 總之她也忙了一整天了, 每次的過年她的煎熬最大吧! 過了十二點, 安靜的台北開始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鞭炮聲, 小時後守歲不就是在等這聲音嗎, 現在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卻覺得, 吵。
年初二那天早上我起的晚, 前一天生意不錯, 也累壞了。 躺在床上, 聽到客廳很吵, 原來我嬸嬸來坐, 然後她問了我爸一句:
『啊你兒子甘有回來?』
然後我就再也睡不著了, 回籠覺只是躺在被窩裡取暖和聽我哥哥的故事。
當我爸牢騷發完之後換我媽上場, 她可厲害了, 包辦了後半場的高潮。 原來有些事我並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她有什麼好? 又不是很漂亮就算了, 還個子小小一個又不能生, 就有能耐把一個男人的魂勾這樣。 以前當他認識這個女生的時候, 那個女生還有男朋友呢, 對方也蠻悍的喔, 因為可能看不過去他女朋友這樣亂來, 他要她跟他一起去日本, 女生不要啊!
剛開始的時候, 那個男的還寫了一封信說要殺我兒子, 我真的是嚇的全身發抖, 信不是用寄的喔, 是直接放在我們信箱裡, 原來那個男的去查我們的地址, 從車牌去查的很厲害, 然後就時常半夜就站在我們家樓下喔, 後來事情好像嚴重了, 對方終於受不了了, 就去找那個女的, 說是想要修理她, 可是我兒子卻護在她前面!』
我媽說的很氣憤, 我也聽不下去了, 真糟糕的一個哥哥。
『然後那個男的後來還不錯啦, 有時候會過來找我, 就說:「伯母, 我真的很想幫妳, 可是她不跟我去日本, 我真的也沒辦法了。 我也是有跟她說不要害人家, 人家是長子。」 然後他也就沒消息了。』
這些故事原來不是電影情節, 而且還活生生的發生在我們家, 還是我親哥哥, 他真的帶給我們家太多太多不愉快合悲傷了, 是我們欠他的嗎? 還是說他是欠那個女的? 然後我們也欠那個女的?!
傳說中的黃金三角。
關上玻璃窗, 搖過的水晶球很夢幻, 在一瞬間紙片閃閃發亮, 接著全掉落了。
世事沒有美好的停留在那一刻, 為什麼? 悲傷卻可以難過很久。
幾天後又聽我姐說, 之前我哥有跟女方的家人去了一間蠻陰的廟拜拜, 剛好我媽又聽廣播說有那種在台中專門在幫人家解咒的符, 說是別人被下降頭還是被禁錮的都可以解開, 所以兩者還何在一起讓我媽媽聯想成女方很有可能是下了什麼符咒, 才讓他兒子越變越不向自己的兒子, 都快變成別人家的小孩了!
『不會吧? 這樣講很恐怖哩! 廟還有分陰的和不陰的喔? 對了, 上回我朋友跟我說他在某本書上看到說面相的眉毛稀疏者是無家庭緣的, 剛好很符合我哥的眉毛樣子, 非常之稀疏。』 我這樣對我姐說。
『恩, 好啊, 那你跟你媽這樣講, 大概心理會比較好一點吧, 總比那個什麼下降頭來的好聽多了! 』 我姐嘟了嘟嘴說。
剛好我轉到一台節目, 內容開始是教人家完碟仙就已經蠻勁爆了哦, 然後後面還交大家怎麼樣做草人, 然後寫符, 就可以開始拿著一跟又一根的針次進草人的任何一個部位。
『對啊, 你刺眼睛, 眼睛就會瞎!』 老師回答主持人的問題。
差點聽了沒把茶點給噴出來, 這年頭還在搞這個啊? 真不光明正大, 這才是小人的行為吧。 台灣的電視節目真的沒東西可以播了嗎? 還要這麼樣傷風敗俗的, 唉!
下午接到我媽的來電, 說他已經到了花蓮, 電話幾秒跳一塊錢, 也沒講個幾句就跳了大概七八次吧。 昨天我媽才說要出遠門, 說是要環島一週,
『趁還能走就多走吧, 免的到時候走不了才有遺憾, 再走台灣一次, 感覺也會大大的不一樣吧!』
聽了我老媽的這句話, 心理七上八下的, 一來高興她能多出去走走散心也不錯, 至少不必再去多想她那個遠走高飛的兒子; 一來代表她逐漸老邁, 我呢? 最大的願望卻是想要一台筆記型電腦或者是去法國一趟, 而她想的卻只是想好好的把台灣再看遍一次。
在一連串家庭問題的爆發後, 我靠著工作來跟這個世界多認識, 順便也需要有個小小的紓解。 工作忙的時候連一頓飯也吃不到, 空閒的時候卻是打哈欠打到嘴巴痠, 卻也不想多去思考有關家庭的奧妙。 該我了, 人生的難題一直出現, 可以不要作答嗎?
『今天你睡的好嗎?』
我這麼問你。 聽到朋友不好的消息, 放下手邊的雜事, 只是打了通電話, 問你, 你好嗎?
你說沒有, 一直沒有, 無法在噩夢中醒來旁邊卻沒有人可以依偎擁抱, 而我能給予的, 透過電話線的牽繫帶給你, 至高無上的愛情, 你收到了嗎? 留在你耳邊的親吻。
今年的西洋情人節也剛好是一週年了, 你, 幸福嗎? 那..., 在地下的你呢? 一個人的你。 整個晚上閉不上眼睛, 腦袋想的浮現的不是自殺的朋友, 不回家的哥哥, 憂愁的媽媽, 要不就是你, 我不斷的想。 我拉起棉被蓋住頭, 試圖要讓我的幻想變成黑夜, 十分鐘過了, 微微的感覺到一個悶熱的夏天的深夜, 在棉被裡。 轉了個身, 我垂死掙扎寫的悟道掉了出來:
「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滋潤, 若是兩個人, 品嚐期限便會拉前, 像是太陽下的牛奶, 再鮮美也會臭酸!」
以為情人節會是我們倆最珍貴的節日, 卻礙於你要準備考試, 那一天我的休假也就空了下來。 我睡到中午自然醒, 不想起床也沒辦法, 刺眼的光線硬是透過窗簾, 翻來覆去, 昨夜久站的腳還是依稀有一點痠痛, 然後我問了我自己一個問題:
『你幾歲啦?』
『喔, 我二十三歲啦!』
一個不敢面對的年紀, 裡面隱藏的是種種的負擔, 永遠抓不住歲月的尾巴, 卻總是看見明天一直對我招著手。 原來, 踏入社會是這般感覺, 不再是打工的那種臨時演員, 在腦子打轉的是未來, 是現實, 二十三歲, 依舊看不清楚。
管他什麼節日, 我開著電視, 吸收著營養與不營養的知識, 手, 在忙著折紙玫瑰送給你, 該死! 為什麼今天玫瑰要這麼貴?
一, 二…八, 九朵玫瑰, 聰明的你不笨嘛, 知道九朵的花語。 一句”情節快樂”也草草過了這個節日, 你說明天就要考試了, 還蠻緊張的, 要我陪你不要讓你過於焦慮, 所以我順便也拉了個朋友來一起幫你放鬆。 喝著你的冰米漿, 我的熱清漿, 我們有說有笑, 你看起來似乎不緊張了, 不過我們的危機才正要開始, 從你沉默的那一刻開始。
一切的一切, 情人們總是在爭吵著誰不夠體貼或是關心, 九十九分差一分就是不行, 誰說給了人陪就不代表體貼, 誰說不問就不代表關心, 誰說我沉住氣的幫你削鉛筆是不甘願, 誰說我衛生紙沒開封口就是不負責任, 一切的一切, 只是情人的小心眼。
我再也忍受不住你的莫名其妙, 在你的第二句”滾啊你”之後, 我沒有回頭了。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會不會找我, 不過, 你不會。 因為沒有計畫會去他家陪他, 所以當時一支手機和一串鑰匙就出門了, 後來摸了口袋, 當然沒半毛錢坐計程車快速離開。 我刻意的避開了信義路, 再往前一點到了仁愛路才開始朝著我家的方向走, 不知道會多久, 我只知道這邊是一段, 那麼走到了四段就會到我家。 一肚子的氣與淚水早就被凌晨的涼意給化開, 關上手機, 我成功的脫離你, 雖然只是暫時。
原來半夜的台北才是空城, 可以任意的在大馬路上來回行走, 拖著我的拖鞋慢慢的走著。
在十二點的之前一切都很美好, 之後卻像灰姑娘一樣, 美夢都被狠狠敲醒了。 大概三千步吧, 等我走到家時我已經在心裡恨了你三千次, 之後開了手機, 有兩通留言, 原來我姐被我另一支手機給吵的睡不著, 那支電話顯示一連串的通話紀錄, 有你, 也有我朋友。 手機暴增四五個訊息, 是我朋友, 寫著:
『我載你啊, 你去哪了?』
『你在哪啊? 我沿路找你。』
『我在你家樓下了, 你到家了嗎?』
『你還在走嗎? 到哪了?』
『好了, 不吵你了, 讓你一個人靜一靜。』
不要理我, 夠了,現在我是如此討厭這種人類的無限情感, 我想躲起來, 腳卻走到被拖鞋磨的有點疼。
我不是娃娃, 沒有情緒, 沒有煩惱, 沒有憂愁, 我, 二十三歲, 想的是可不可以畢業, 可以做什麼, 可不可以好好愛一個人, 可不可以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現在卻還沒畢業, 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 無法好好愛一個人, 沒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這是二十三歲的我。
伸了伸懶腰, 明天要上課了, 該去準備一下; 打了通電話給他, 如往常的甜言蜜語, 在我恨了他三千次的隔一天晚上, 我又愛上了他; 剛吃飽的晚餐, 雖然總是少一個人或是不像電視劇裡的美滿氣氛, 不過, 飽了, 卻吃的很幸福。
也快一個月了, 我哥今天晚上頭一遭回來, 看見他沒有太大的改變, 不過他的生活倒是改變了不少。
經過他解釋為何年夜飯沒回家吃, 才知道他真的在上班, 而且是在打零工, 我也很驚訝! 他說自從公司跟日本分開之後, 台灣的部門必須立即轉型, 而這艱辛被他遇到了。 他的職位從待遇不錯的技師轉變成低薪的業務員, 而每個月的房屋貸款以及保險壓力大的讓他不得不再兼份差, 我笑著心想, 虧你是個老鳥了, 公司到這種地步還跟我一個月站櫃的薪水差不多, 真是辛苦了你。
『那你這樣一個人拼命, 為什麼不讓她也去外面工作? 甚至打個工也可以。』我爸也看不下去了吧。
不過我哥他也三番兩次跳開話題, 就是不正面回答我爸的問題, 讓我覺得我哥真的中了愛情桿菌末期了, 也再度讓這個問題又石沉入海了, 只是無所謂的惡性循環。
親情, 友情, 愛情, 號稱人生三巨頭, 這三顆種子也紛紛在小時後開始發芽, 茁壯, 雖然難免樹葉會變黃, 花朵會凋落, 但我相信, 時間會給他們空間與力量去成長成一片美麗的花園, 我的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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