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雁書飄進杜惜惜房間的時候,只看到杜惜惜衣服也沒換,就這樣趴在床上,看不到她的表情。
霍雁書把溫牛奶放在床頭櫃上,摸了摸杜惜惜的頭。
「不如起來喝杯牛奶?」
杜惜惜沒理他,就把臉埋在枕頭裡。
「又跟林邑那崽子吵架了?」
霍雁書道。
「不然,我去幫妳出口氣?」
「他可是你的子孫,你捨得?」
杜惜惜從床上彈了起來,眼眶紅紅的,眼淚早就被枕頭吸乾了。
「有什麼捨不得的?棒下出孝子啊。」
霍雁書把牛奶遞給杜惜惜。
「說說。」
「安媚回來了。連安蕎他都能放在我前面,何況是安媚本人?」
杜惜惜一邊喝牛奶,一邊道。
「果然,他就把安媚安排進俞林科技工作了,還親自指導她。」
「他一直說和安媚沒什麼,只是念在過去的情分照顧她,但現在沒什麼,不代表發展下去就會沒什麼。」
「人心易變,日久生情,妳的顧慮是對的。」
霍雁書附和了一句。
「嗄?你們古人不都三妻四妾的?你支持我的看法?」
杜惜惜其實只是想找個樹洞發洩,也沒想過讓霍雁書站在她這邊,甚至幫她解決。
「什麼三妻四妾,我可沒有。」
霍雁書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們家族的男人的確三妻四妾,這也造成人口眾多,宅鬥嚴重,不易管理,他並不認同。
所以他當年也不過正妻林瀾秀一個。
杜惜惜態度稍緩,又說。
「但我如果不讓他安排安媚,像我不信任他,小肚雞腸似地,所以在安媚進入俞林科技這件事上我有讓步,但我要求林邑讓我一起照顧安媚,所以安媚的住處我來安排。」
「我替安媚找了一個安全規格很高的大樓住處,今晚安媚卻打電話來說她被尾隨了,林邑拋下我就去救安媚,他對我把安媚放在離他很遠的城東已經有所不滿,今晚又出了這樣的事,他現在怪我。」
杜惜惜眼眶又紅了。
「他憑什麼怪我?他照顧安媚難道是應該的嗎?他難道不必顧慮我的感受嗎?如果我跟他結婚,對他和姓安的那一家,是不是要無限度容忍下去?」
「我不想忍了,我為什麼要被選擇?為什麼要跟其他女人爭奪他?我有這麼掉價嗎?」
「不對。安媚出現,表示過去安媚的死亡是欺騙他的。林邑為什麼會對一個欺騙過他的女人還這麼上心?」
我霍雁書的子孫是在蠢哪條?
「因為安媚說她當時生病了,長了腦瘤,不想拖累林邑,當時林邑也在為學習新的軟體而閉關,安媚就讓家人告訴林邑她死了,然後到美國治療。後來手術成功,安媚才又回來找林邑。」
「林邑覺得在安媚最痛苦的時候,他在忙創業,沒法陪在她身邊,覺得很自責,所以他覺得照顧安媚,是理所應當的事。」
「所以,為了讓林邑相信安媚死了,安家人還特地造了一個墳?」
霍雁書蹙眉道。
「這麼大費周章,我怎麼覺得不像是為林邑好,更像是不想林邑再去糾纏安媚,永絕後患?」
「大佬你也這麼認為?我也覺得安媚的說詞破綻百出,可架不住林邑信她。」
杜惜惜道。
「總之前有安蕎,後有安媚,我已經累了,不想再耗下去。」
「感情上若不適合,快刀斬麻也無可厚非,但妳不是還有俞林科技的股份嗎?還有俞林科技業務部經理的職位,牽扯到了錢,是不是要再考慮個萬全之策?」
霍雁書分析得很認真。
「嘖嘖嘖,果然首富霍家都是些錢鬼啊……」
杜惜惜斜眼乜著霍雁書。
「都耗了四年了,錢和愛總要有一個吧?」
霍雁書笑道。
「反正後續妳再考慮考慮,我先去叫林邑對妳好一點。」
說完,霍雁書站了起來。
「喂!怎麼叫?雖然他是你的子孫,可是他不知道啊?」
杜惜惜忙伸手,扯住霍雁書的衣角。
「你真的要去打他喔?」
霍雁書看著杜惜惜扯住他的那隻手。
「怎麼?捨不得?」
「不是,你打了他,他如果去報警,把事情鬧大,會不會查到你就是個趴趴走的鬼?那你還能趴趴走嗎?」
「誰說我要打他?」
霍雁書道。
「祖先通常怎麼跟子孫溝通的?用妳的腦子想想。」
「起乩?附身?託夢?……難道是發爐?」
想到霍雁書坐在炸開了香爐煙裡的樣子,杜惜惜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你這副韓團花美男的樣子,託夢也不像祖先啊?」
至於起乩附身霍雁書大概不會考慮,他說陽世人身上的火會灼傷靈體。
霍雁書笑了笑,化成一陣煙霧轉了幾轉,停下來就變成一個穿著民初灰色長袍的長鬍子老人了。
「這樣就像祖先了吧?」
「走吧,妳沒託過夢,要不要一起去實習一下?」
霍老雁書將手朝杜惜惜伸出來。
「我可還沒死,實習個鬼……」
還沒說完,霍老雁書就拉住杜惜惜的手,將她也化為靈體,飄出了家。
林邑扶住驚魂甫定的安媚,嚷著要報警,安媚頓了一下,對林邑說不要了,反正她也沒事,她以後會更加小心的。公司的工作忙,也沒那麼多時間跑警局跑法院打官司。
林邑覺得安媚說的也有道理,點點頭,要扶她上樓,安媚卻說這裡她不敢住了,不然她先去住酒店,房子再慢慢找。
「酒店就比較安全嗎?」
林邑不以為然。
「不然,我那裏還有房間,妳先去我那裏住幾天,再慢慢找房子吧。」
「可是,你跟惜惜不是住在一起嗎?她不會不高興嗎?」
安媚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我們沒有住在一起。她父母不准……好了,別說這麼多了,就先去我那裏吧。」
說完,扶著安媚走向停車的方向。
「為什麼她父母會不准呢?你這麼好,我爸媽都超喜歡你的……我跟你,因為我的病而錯失了,他們想到都會眼眶濕潤。」
在車上,安媚關心道。
「她父母不大喜歡我,不過也不到衝突的地步,可能是因為是惜惜追的我,她父母心疼吧。」
林邑專注地握著方向盤。
「那……我去住你那裏,惜惜會不會跟你鬧呢?」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說到底,是她找了一個那麼危險的地方給妳住,她還要鬧,我也沒辦法。」
林邑吐了口氣。
「其實,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了,如果惜惜有心,應該要去化解她父母和你之間的不和,這樣才能長久走下去。」
這番話,林邑聽了心有戚戚。不錯,他爸媽是喜歡惜惜的,安媚的爸媽也很喜歡他,但為什麼就杜惜惜的爸媽不喜歡他呢?他和杜父杜母接觸時間少,杜父杜母對他的印象只能是從杜惜惜的口中得知。
所以,他想,惜惜在她父母面前,並沒有替他說話。
雖然是惜惜倒追的他,可也許,惜惜並沒有那麼喜歡他。
「別說這些了,上去吧。」
林邑停好車,帶著安媚坐電梯上樓。
霍老雁書煙帶著杜惜惜煙,先來到安媚的住所,杜惜惜覺得林邑應該會在這裡安慰安媚,霍老雁書說他想見安媚,先了解一下狀況。
卻沒想到他們兩個都不在。
兩人又飄了出去。兩人飛得高,杜惜惜在安媚蹲著的巷子口,看到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監視器鏡頭。
這顆鏡頭在地面上很難察覺。
「去看看。」
霍雁書帶著杜惜惜,飄向鏡頭。
「這樣我們會不會被拍到?」
杜惜惜問。
「妳說呢?」
說完,霍雁書讓杜惜惜閉上眼睛,牽著她的手,另一手握住監視器傳輸線。
並不是用眼睛看,監視器畫面就像電影一樣,在杜惜惜的腦海裡顯現。
畫面不斷倒轉,他們看到杜惜惜自己,一個人落寞地走了,又看到林邑扶起安媚說要報警,但安媚阻止他。
「果然有鬼。」
霍雁書啐了一句。
畫面倒轉在林邑出現前,但見安媚走到巷子口,突然揉亂自己的頭髮,撕扯自己的裙子,然後蹲下來,還拿了人工淚液在眼睛裡和臉頰上猛點。當時有兩三個路人經過,訝異地看著她。
「被尾隨能造假,那治病的理由也能造假。」
霍雁書道。
「白天再來拿監視器畫面。先去找林邑和安媚。」
杜惜惜看到畫面也很生氣。她氣的不是安媚的陷害,而是林邑對她的不信任。
「你知道林邑在哪裡?」
杜惜惜問。
「妳忘了,我是他的祖先。」
說完,霍老雁書煙又拉著杜惜惜煙,朝林邑的家飄去。
這一路,杜惜惜其實很難受,她和林邑的感情出問題,也沒法跟爸媽說,爸媽反對過的。
但看著牽著她東奔西跑的霍雁書,雖然他的手很冷,杜惜惜卻感到很溫暖。
還好有他在。
霍雁書感應到林邑在他家,拉著杜惜惜從陽台飄了進去,他們看見林邑在廚房煮麵當消夜,餐桌上擺了兩個碗。
「為什麼是兩個碗?難道,安媚也在這裡?」
杜惜惜倒抽口氣!
「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霍老雁書一句接著一句,杜惜惜都懷疑下一刻他要氣得心臟病發死掉了……喔不對,他已經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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