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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橫在四月底通車，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

 

台灣是片很小的土地，卻有最遼闊的大海，最雄偉的山勢。為了用最短的距離溝通被中央山脈分開的東西部，台灣犧牲了很多工作人員的性命，在深山茂林裡開出了三條奇蹟，北橫，中橫和南橫。

 

既然是從山裡開出的道路，景色一定是非常壯美的。山能給人一種睥睨頡頏世間一切的感覺，當你立在這麼置高的點，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很小，也懶得去爭取，就像是吳均在〈與宋元思書〉裡說的，「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所有爭名逐利的，勞累的機心，都能過透過山而淨化洗滌。身為一個台灣孩子，我愛海，更愛山。

 

除了墾丁，南橫對我來說，也是個很有意義的地方。我其實只去過南橫一次，南橫的山勢和北橫中橫比起來，好看卻顯得可親，最高點也不過海拔兩千多公尺，是在大學的時候，和當時的白月光一時興起，原本是去大樹鄉的佛光山吃齋菜，吃著吃著他就說，不然騎南橫看看，上次學長有騎。

 

那個騎南橫的學長說來也有趣，他是下了課後突然心血來潮，就往六龜、甲仙、寶來飆去，然後進入南橫，到快到台東時，已經半夜兩點。他的車子在南橫上面熄了火，再也發不動。當時還沒有手機這種東西，他只能半夜兩點坐在冷得要命的南橫路邊發呆。還好等了很久，終於有輛往高雄的車經過，才把他載回學校。

 

那不就還好有那輛車？也還好那輛車真的是車，而不是山裡面異世界的什麼？

 

聽到這麼「傳奇」的故事，我也不禁躍躍欲試，我們就一路上了南橫。

 

只可惜為了一天來回，我們並沒有走完南橫，過了梅山就往回騎了，記得那時是初春，入夜後的南橫冷得半死，我還在路邊看到幾株梅花。

 

之後去台東，走的都是南迴公路，就是我曾經撰文介紹那個「東東隧道」剛落成的南迴公路，要經過車城再轉入，再接台9線，把太平洋看個飽那條線。這條路比南橫遠很多，開車至少三個小時，南橫若通車，到台東只需要一個半小時。

 

南橫看的是山，南迴看的是海，台灣人怎麼能這麼幸福呢？

 

在2009年8月莫拉克風災後，南橫肝腸寸斷，路面碎得徹底，甚至掉入河谷中，滿目瘡痍，上星期我們前往朝聖時，雖然看到嶄新的南橫公路路面而感到興奮，卻也因為看見舊南橫斷路的狼狽而覺得怵目驚心。

 

其實莫拉克風災鬧的並不是風，而是水，它奪走了數以百計的人命，也斷了南橫，斷了許多人的生計。

 

那時的鵝吉還在我肚子裡，快出生了。所以我對鵝吉說，妳們幾歲，南橫就斷了多久。南橫對妳們來說是很有意義的。

 

十二年。

 

然後他們翻白眼。我說過，孩子對美景不懂欣賞，因為他們心裡沒有滄桑。

 

不過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上個禮拜去新南橫朝聖，過去的人已經不在了，這條路也變得嶄新，不是多年前我們騎的那一條了。

 

墾丁南橫這些對我有意義的地方，其實我都很想自己一個人開去玩。不過墾丁還可以，南橫那種山路我真的不行，或許等孩子大了，我不用一定得載他們出門時，自己再大膽幾回。

 

南橫有很多個點是可以半路停車，直接下河谷遊玩的，超想下去玩水，可惜行程真的來不及。

 

我最大的心願，是像「199縣道」裡的魏哲一樣，住在山裡的某幢舊小屋，清靜地創作。為什麼是山而不是海？因為山上比較涼啊！

 

最後，我要說的是，我本來不知道在莫拉克風災後，南橫毀了，之所以知道是在大概十年前，同事告訴我一個關於南橫的鬼故事，我把它po到台大PTT的Marvel版上，就有人問我是不是編的，因為南橫斷很久了啊！

 

我傻眼，這才知道南橫斷了。不過還好它又好了。

 

至於那個鬼故事是什麼，現在太晚了，我不敢打出來，有空再跟大家分享。同事說那是真實事件。

 

山裡或海上不可解之謎總是很多，這也是它們魅力的一環。

 

今晚本來要寫「梔子花」9，但還是想聊聊南橫，明天再寫了。

   

(影片就是新南橫，路面超新的。)